第16章 等我长大去看你
喝醉的齐向涛这一晚睡的并不舒服，胃里的翻涌撕扯着强烈的困意神经，以至于很多时候脑子还没苏醒过来身体已经趴床边吐开了。
齐宜看到自己的父亲难受，也一直睡不好，便在齐向涛回卧室后，给他在床旁放了垃圾桶以便自己的父亲呕吐可以不搞得到处都是，自己则留在客厅守着，她知道父亲心脏不太好，担心半夜若是真出点什么事，自己能够听见，反应兴许会快一些。雨天也不愿自己一个人睡去，就趴在齐宜旁边陪着，不过着实是困的狠了，眼皮一下下合着。
齐宜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看着各种信息聊天页面，手指往下滑，翻过一个接一个的信息框，最终留在了一个没有发出去的信息页面，是齐宜和高美阳的聊天页面。
在昨天楼下放烟花的时候齐宜就想把这一幕美好的景象拍下来发给自己的妈妈，想让她也看到这么美的画面，“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这是齐宜一整晚的想法。在最后放飞烟花，在空中炸开迸发出各色焰火的时候，在大家都纷纷对着新年烟花许愿的时候，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她打开了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打开了与高美阳的聊天框，却发现最近的对话已经是开学不久前的了。
妈妈：“宜宜，去了高中要更加努力学习，然后考一个好大学。”
今日事宜：“嗯嗯，我知道的妈妈。”
今日事宜：“妈妈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妈妈：“挺好的，你要听你爸爸的话。”
今日事宜：“嗯嗯。”
—以上为历史消息—
齐宜停下了想要按下发送键的手，也停止了发给她看的想法。
“可能妈妈正在和新的家人一起过年，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了。”齐宜安慰自己道。
回忆戛然而止，卧室里传来呕吐的声音打断了齐宜的思绪。齐宜赶紧跑进卧室，用手轻拍着齐向涛的背部，使得他吐的舒服一点。等他吐完，又跑去端来一杯温开水，扶着齐向涛喝完躺下，自己才关好门出去。依旧是坐在客厅沙发里，沙发有些年头了，刚坐上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刚才的一系列声音吵醒了刚睡着不久的雨天，他翻了个身，问从卧室回来的齐宜齐向涛的情况如何，齐宜只是淡淡的回复：“没事，”又补充到：“我自己照顾就可以了，你赶紧睡吧。”听到宽慰的答复，雨天才放心的趴下睡去了。
齐宜摸了摸睡着的雨天，轻轻叹了口气，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四周都很安静，可能是深夜的原因，今天感觉格外的冷，齐宜拿来了雨天的毯子给他盖上，又拿来了自己的被子，打算就这么在沙发上和衣睡下，好照顾喝醉的父亲。
齐宜拿出来了手机，她还是想给妈妈发一条信息，哪怕只是一句新年祝福，她好久没跟她说过话了，妈妈离开后，自己的亲戚们就不止一次的嘱咐过，以后日子就他们爷俩儿过，妈妈已经离开了，就不要过多的去打扰她了，这边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少去麻烦她，她也不会麻烦我们。
可是她真的很想。加上白天大家都和自己的父母到别人家拜年，只有齐宜一个人在家，看着“请注意红绿灯”群里，刘潇潇和赵卓叩给自己分享的拜年趣事和收的压岁钱还有一大桌子菜，齐宜羡慕不已，其实齐向涛在大年三十的白天就给了齐宜压岁钱，不多就一百，不过这已经是唯一可以收到的压岁钱了。张奶奶每年都会给，但是齐向涛不会让齐宜去收下张奶奶的钱，毕竟这都是老人家的“棺材本”， 除此之外，就没有人给齐宜压岁钱了。齐宜的姑姑叔叔，爷爷奶奶从来没有给过，每次发压岁钱就好像没有齐宜这个孩子一样，但是说来可笑，齐向涛却依旧会给他们的孩子压岁钱，他们会不知分毫脸红的收下，至于为什么，那便就会说，齐宜来都不来，怎么给钱，人都见不到。
一整天的刺激让齐宜觉着自己也要受到妈妈的祝福，想和妈妈说说话，
今日事宜：“妈妈，新年快乐！”
良久，都没有人回复，想一下也知道，毕竟已经那么晚了，妈妈肯定早就睡着了 齐宜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正当齐宜打算关上手机睡着时，手机传来了震动，是“妈妈”！
妈妈：“新年快乐宜宜。最近过得还好吗？”
齐宜高兴极了，甚至坐了起来，笑着给高美阳发消息：“挺好的，妈妈，我最近交了几个朋友，他们对我都很好，班里同学也都很好。”
妈妈：“挺好的就行，那我就放心了。”
今日事宜：“妈妈，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妈妈：“我不困，最近有些忙罢了。”
妈妈：“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啊？”
今日事宜：“没有哦，妈妈，我这次期末考试考了班里第五呢！”
妈妈：“宜宜真棒！不愧是妈妈的小宝贝。”
“……”
齐宜看着和高美阳一条一条的记录不经意红了眼眶，她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今日事宜：“妈妈，我好想你啊。”打完这句话的齐宜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真的好想她的妈妈，她好想和她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散步。可是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事都成了奢望。
妈妈：“我也想你，宜宜。”
今日事宜：“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我好久没有见你了。
妈妈：“我不能回去的，宜宜，法院已经把你判给你爸爸了，他们还给我说过不允许我去看你，我也好想看看你。”
今日事宜：“他们？他们是谁？是奶奶他们吗？”
高美阳没有回复，但是齐宜猜出了大概。
这场婚姻收场并不美观，离婚打了官司，为了财产分割，主要因为齐向涛家里人的事，他们不允许齐向涛净身出户，也想争夺齐宜的抚养权，认为齐宜姓其，理应留给齐家，至于高美阳，才应该是净身出户的哪一个。离婚判决书下来，齐向涛力排众议，把积蓄都给了高美阳，只给自己留下了一间小楼房和齐宜。走的那天，高美阳的家里人都来了，哥哥和自己已经长大的外甥们，齐向涛家里人也都来了，双方见面并不和谐，甚至各自拿着刀。他们都认为自己的亲人受了委屈，另一家要付出代价。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碍于孩子在场，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便也只是吓唬了一下就各自回家了。可是齐向涛被家里人指责了好久，甚至一度被认为是“家门不幸”。
齐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强装没事道：“没关系的妈妈，他们不让你见我，那我就去见你，等我长大了我就去看你，到时候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不给他们吃。”
等了好长时间，高美阳才回复。
妈妈：“好好好，那我就等宜宜长大来看我，等你来保护我。”
齐宜看到这句话，哭的更狠了，可是她担心声音太大会吵醒已经睡着的雨天，也怕惊扰本就难受的齐向涛，齐宜死死地抓住被子，咬紧牙关，汹涌的流着眼泪。她哭的太伤心了，连带着整个沙发都在抖，不过还好，雨天没有被吵醒。
等齐宜哭累了，就慢慢躺下睡去了，只留下手机屏幕上一句没有打完的一句话：“那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发信息吗？”
——
第二天，齐宜被阳光照到眼睛刺醒，睁眼便发现雨天正躺在自己身上，压的喘不过气来。“雨天～～”齐宜挣扎着把雨天抱起来放到旁边，然后坐起身，看到自己躺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睡着愣了一下，等彻底苏醒，才慢慢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齐宜拿起手机，想看后来妈妈有没有回复什么，可是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于是拿来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点开聊天记录，发现了最新一条是妈妈的，
妈妈：“那你记得早睡，我也睡了，晚安。”
齐宜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把没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删了。
齐宜穿好衣服跑去齐向涛卧室看他如何，发现齐向涛还在呼呼大睡着，甚至打起了呼噜，不过房间依旧充斥着一股酒精和呕吐物的恶臭味，让人闻了直摇头。齐宜拧了拧鼻子，然后把卧室窗户打开了一点以便通通风散散味，又把垃圾桶拿出去丢掉，回来熬了个小米粥，烧了壶开水，想着小米粥可以养胃，热水一会拿来泡蜂蜜水来给齐向涛醒酒。
齐宜跑去洗漱，发现眼睛因为昨晚的哭泣而红肿，便洗了把脸，拿来一块冰敷了起来，她担心齐向涛起来看到会发现异样。然后开始收拾屋子，然而在齐宜收拾着各处时，雨天突然开口问道：“你昨天晚上哭了吗？”
“啊？”齐宜被雨天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想着他是怎么知道的，又低头拿手机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发现并没有问题，便心虚但嘴硬的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说？”齐宜并不想承认。
“你的被子都湿了一大片好吗？还有枕头也湿了，总不能是我随地大小便吧。”雨天指责道，声音比平常高了几度。
齐宜并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干家务的动作。
雨天恢复了平常的声音大小，不死心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哭？”
齐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声说道：“我和妈妈聊天了而已。”
“和妈妈聊天有什么可哭的，不应该高兴吗？”雨天不解地问。
“就是因为太高兴了，我太想她了，所以好不容易跟她聊天才会忍不住想哭。”齐宜越说越小声，最后甚至又开始了眼冒泪光。
雨天发现齐宜马上又要哭了，赶紧劝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虽然我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会高兴的哭，但是我只知道你是高兴的，那就可以了。”
齐宜笑了笑，把眼角的泪憋了回去。雨天并不想理解，便去吃自己的饭了。
齐向涛一直睡到了接近中午，醒来后只感觉头疼欲裂。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污秽和凌乱的床单，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起身来到了客厅。
“爸爸，你醒了？头还疼吗，我给你泡了蜂蜜水，你喝一点吧，这样好受点。”齐宜看到齐向涛高兴的说道。
“好，”齐向涛把齐宜递过来的蜂蜜水一饮而尽。“你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吗？”喝完问道。
“没没没，我看你也睡去了，应该不会吐了就也睡着了。”齐宜解释道。
齐向涛笑了笑，说：“我家小宜真懂事。”
齐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我还熬了小米汤，养胃的，我给你盛一点吧。”说完就去厨房盛了一碗放到齐向涛面前。
“行，我先去换个衣服洗个澡，现在身上太大味了。“说着便向浴室走去。
等齐向涛收拾完吃完饭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点，他对齐宜说晚上给她做糖醋排骨吃，齐宜高兴的应下了，然后打算接着回去休息一下，等齐宜也打算回房间时，齐向涛叫住了齐宜。
“哎，你最近给你妈打过电话没有。”
“没，没有。”齐宜心虚的摇了摇头。
“没打就打一个吧，大过年的，你也好久没联系她了吧，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她毕竟还是你妈妈。”齐向涛说完便回屋了。
齐宜听完却感觉很震惊，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也是不允许自己和自己妈妈联系的，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恨妈妈的，她没有感受过父亲对母亲的爱，毕竟记事起就看过父亲打母亲，但是说来也奇怪，和妈妈离婚后，经常有人到家里说媒劝爸爸再娶，可是爸爸都一一回绝了，爸爸的右胳膊上有一条中指长度的疤，记得妈妈说过是爸爸有次犯错生自己气，为了让妈妈原谅，自己拿剪子硬生生划的。
大人真的很奇怪，齐宜点了点头应允了一声，也扭头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