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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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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翠待薛哲坐定,马上双手递上茶水:“亲家,吃过晚饭没有?”

    薛哲略一迟疑,笑了笑:“在西市简单吃了点东西。”

    张良也笑了:“舅舅,您就别糊弄我们了,西市的菜品都贵得很,您舍得在那里吃?阿娘,您赶紧去做几份好菜,大兄,去挖三坛我们从那个游方老道那里讨来的好酒,你陪舅舅喝一坛,两坛请舅舅带回去。”

    “好,我马上去。”李翠将茶壶放到张敬德的面前,快步跑向厨房。

    张英狠狠地抱了抱张良:“这才是我的好二弟!”

    接着对薛哲笑道:“舅舅,您就等着尝尝好酒吧。”

    言罢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柴房拿铁锹,到墙角开挖。

    薛哲见张家人对他如此热情,也甚是开心,点点头:“也好,就在这吃晚饭。”

    不一会之后,李翠就端了饭菜过来,一份油煎馍片,一份蒸肉肠,一份鱼干炖梅菜。

    薛哲看见如此丰盛的饭菜,微微皱起了眉头:“亲家,这些都是留着过年吃的吧,怎么现在就用上了?使不得,使不得。”

    李翠笑了笑,没说话,看向张良,张良靠近薛哲身边,低声解释:“我和大兄前些天,在海上钓鱼之时,遇到一个游方老道,他很喜欢我们兄弟两人,就随手教了我们几招,还送了我们一些财物,所以,我们这几天才能吃上一些好东西。”

    言罢,从怀里拿出十片金叶子和一百两银票,双手轻放到薛哲的面前:“舅舅,您照顾我们多年,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薛哲看见如此多钱,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摇手:“这可不行,我岂能拿你的钱?”

    张良赶紧端正脸色,很认真地说道:“舅舅,您和我们是患难之交,贫贱之时都一直不离不弃,如今我们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机缘巧遇也得了一点钱财,自然要回报于您,您就收下,表弟表妹此时正在长身体,需要多吃肉,舅妈身体也不怎么好,买点补品给补补。”

    薛哲还是不愿意收,看向张敬德和李翠:“这实在不行,这么多钱,我不能要。”

    张敬德拉起薛哲的手,轻轻叹息一声:“我的好兄弟,你就收下,咱们这些年都不容易,你还一直帮衬我们,你如果不肯收下,我们于心何安?”

    张瑜则拽了拽薛哲的衣服,快速说道:“舅舅,您等等,我去去就来。”

    她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拿了一个小布袋过来,将里面的十片金叶子和五十两银票都倒在桌面上,推到薛哲的面前:“舅舅,这是二兄做主分给我的,我都给您,您拿回去,给舅妈和小进小蓉买好吃的。”

    薛哲大为一愣:“这些都是阿良给你的?”

    “当然啦。”张瑜马上点点头。

    张良摸了摸张瑜的头:“傻姑娘,这些钱你自己先留着,什么时候你舅舅需要了你再给他也不迟。”

    张瑜想了想,拿回银票说道:“舅舅,这些金叶子您拿去用,您放心,将来二兄还会分很多钱给我的。”

    这时,张英也将酒坛刷洗干净捧了过来,手中还多了一个小布袋。他放下酒坛,将小布袋硬塞进薛哲的怀里:“舅舅,这些钱都是二弟分给我的,是我自己的钱,您尽管拿去用。”

    薛哲又愣了愣:“你的钱也是阿良给你的?”转头看向张敬德。

    张敬德明白薛哲的意思,点了点头:“是的,现在我们张家是阿良在做主。”

    薛哲更愣了,疑惑地看着张良,不过没有开口询问。

    张良捧起酒坛,给薛哲倒了一杯酒:“舅舅,你们文士不是常说,朋友之间尚有通财之义吗?更何况我们这种患难之交?您就收下,等将来舅舅生发了,再来照顾我们也不迟。”

    薛哲还是坚决地摇摇头:“这真不行,我什么都没做,绝不能平白收你们这么多钱财。”

    张瑜抓着薛哲的手臂,低声哀求:“舅舅,您就收下好不好?”

    张良再劝:“有了这些钱财,您也许可以再去找找教谕大人,看能不能寻到机会,继续参加乡试。”

    “继续参加乡试?”薛哲似乎双目一亮,陷入了沉思。

    一小会之后,薛哲才面有愧色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厚颜收下了。”

    不过,他始终不肯拿张瑜的金叶子,将那十片金叶子强行塞回给了张瑜。

    张良等薛哲收好那些银票和金叶子,就低声说道:“舅舅,这些钱财还请慎用,还有那两坛酒您也留着自己慢慢喝,以免引来不轨之徒。”

    薛哲看着张良,非常欣慰地笑了:“你果然比阿英有出息,知道财不露白人心难测。”

    张英不干了,嚷嚷起来:“舅舅,我在您的心里,就真的那么没用?”

    薛哲没好气地瞪着张英:“你先改掉你那一点就着的暴脾气,再来和舅舅说有没有用。”

    张英讪讪地挠了挠头,端起酒杯:“舅舅,喝酒,喝酒。”

    “嗯,真香,的确是好酒!”薛哲端起酒杯,忍不住大赞。

    就在这时,砰砰砰,院子大门忽然被砸响了。

    众人都纷纷皱起了眉头,这天都快黑了,是谁啊,这么大力敲门?

    “舅舅,您先吃着,我去看看。”张良快步走过去,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面容酷似母亲李翠,他迅速回忆,原来是他的三姨,他阿娘的三妹李丽,他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三姨,你来了,请进。”

    李丽看着张良一身老旧泛黑的棉衣裤,皱起了眉头:“在家里就不能穿得好一点,干净一点?这一身浓烈的鱼腥味,真是难闻。”

    张良双眼一眯,心中自然有点不爽。他的衣服其实已经洗得很干净,而且他已经好些天没出海钓鱼,哪来什么鱼腥味?

    即使衣服上还有残留,肯定也很淡,不过在这种小事上和女人纠缠没意思,他没有回嘴,侧身让开路,让李丽走进去,关上大门。

    李丽径直走向正堂,远远看见李翠,马上嚷嚷起来:“大姐,你怎么教儿子的?阿信小小年纪,怎么就敢当街抢劫,还意图杀人?害得我夫君在衙门里颜面都丢尽了!”

    李翠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走出几步,迎上去低声怒喝:“你别听衙门那些人胡说八道!我阿信是被那个女人陷害的!”

    “被陷害的?你开什么玩笑!衙门里可是证据确凿!再说了,人家曲玉菊虽然只是一个管事,但也是林家的管事,也算是贵人,犯得着去陷害你区区一个贫民?”李丽根本不信。

    李翠气得眼都嘴唇都打颤了:“信不信由你!你连你大姐都不信,去相信外人!”

    李丽傲然一笑:“我夫君他才不是外人!再说了,他是县衙正式任命的西路副巡检,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张良听了,很是意外,这李丽和他阿娘真是亲姐妹?怎么会这样?

    他慌忙搜索记忆,却发现这方面的记忆有些凌乱和缺失,赶紧低声问张英:“怎么回事?三姨怎么会和阿娘这般说话?阿信被抓了,不管是否冤枉,她不应该先好生安慰阿娘吗?”

    张英冷下脸,很是不屑地低声快速解释:“你这三姨啊,未出嫁前四婶对她非常关爱,两人关系还不错,不过她成亲那一年,我们太穷,只凑了一两银子贺礼,被她夫家当众嘲笑,从此她就厌恶上我们张家,说是我们丢了她的脸。”

    “在她的丈夫莫离鑫当上西路副巡检之后,她就更加看不起我们,基本和我们断了来往,我阿耶阿娘在海上失踪那年,四婶还去求过她,请他丈夫帮忙派人寻找,却被她赶出家门,从那以后,我都快五年没见过她了。”

    张良听了,心想原来如此,难怪我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虽然有些熟悉,但内心并没有亲切感,说道:“这么看来,她此次登门,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事。”

    “肯定没有好事,就是不知道她憋着什么坏心思了。”张英马上肯定。

    薛哲忍不住低声问张敬德:“阿信出事了?难怪阿信不在。”

    张敬德赶紧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快速告知。

    薛哲看向张良,眼中满是惊赞之色,又转头对张敬德说道:“四兄,你生了个好儿子。”

    张敬德没有回话,但脸上的得意之色难以掩抑。

    张良忽然又想起一事,脸色一紧:“阿信那天回家之所以走以前的路,就是因为她约了阿娘在东市见面!”

    “啊?对哦,我也想起来了!混蛋,竟然是她搞的鬼!老子要撕了她!”张英立即大怒,跨出了一大步。

    就在张良伸手要拉他的时候,他突然停下,嘴里喃喃着:“不能冲动。”

    张良心中欣慰,脸上非常难得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低声赞许:“大兄,这样就对了,遇事镇定,行事前淡定,不可因怒而动,三思得失和结果后再行动也不迟。”

    此时,李翠和李丽争辩了一会,已经不想再说,也不愿请李丽进正堂安坐,就在正堂门口,面无表情地问:“你现在是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做什么?”

    李丽十分傲然地微微仰头,很是有些趾高气扬:“当然是有好事照顾你们!”

    “说吧,什么好事?”李翠脸色不变,不为所动。

    李丽没有马上说,而是有些恼怒的看着正堂:“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翠硬邦邦地回应:“还是不了,免得你又嫌弃我们的东西破旧,脏了你的新衣服。”

    “嗯,你说也对,那就在这说吧。”李丽得意地弹了弹新买的貂皮大衣,“是这么一回事,县尉段大人有一位好妹妹,人长得俊,又贤惠,不过她眼界高,一直挑挑拣拣,以致现在都二十四了,还没有找到好婆家……”

    话没说完,就被李翠打断:“等等,你是说县尉大人那个中了邪的五妹?她一直疯疯癫癫,都六年了,请了很多大夫、和尚和道士都治不好,你跑过来跟我们说起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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