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她指尖轻轻抚过那处印迹,轻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离开的。”
沈裕覆上她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
明眼人都知道,萧平衍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借着圣躬违和的由头,勉强拖一拖。
公孙玘初时还曾有过担忧,后来则彻底成了看笑话的心态,还曾想同沈衡打赌,看圣上这个“缩头乌龟”究竟能当多久。
被沈衡沉默着婉拒了。
看不上萧平衍的为人处世是一回事,可他终归在那个位置上,沈衡做不出拿他随意玩笑的事情。
公孙玘也没介怀,只是感慨道:“清淮,你这人就是古板了些,若不然……”
话说到一半,觉出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无论交情再怎么好,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讲的。
更何况,他还得庆幸沈衡古板,若那位沈相一个脾性,那热闹可就真太过了些,只怕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虽及时止住,可沈衡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怔之后,垂了眼睫。
“我并没旁的意思。”
公孙玘干巴巴地解释了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仆从急匆匆地报了宫中新传来的消息——
望仙台那位早产,诞下一位小皇子。
而僵持已久的朝局,以此为契机,终于又有了动静。
朝会恢复如常。
朝臣们铆足了劲儿,准备继续同这位“大病初愈”的圣上好好辩论一番,务必将前回的事情要个结果。
可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了。
大殿之上,萧平衍亲自宣布,为郦妃与小皇子祈福,大赦天下,这其中也包括牢中扣押着的那几位。
甚至没有杖刑责罚,只是令他们缴清赎罪银。
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
更让人意外的是,萧平衍竟还主动提及上元节“灯塔”一事,揽了自己的错处,宣称今后杜绝奢靡之风。
朝臣们的长篇大论堵在嗓子眼,面面相觑,对这个结局始料未及。
震惊与疑惑之余,也有人对此倍感欣慰。
譬如周老太傅,他是真心盼着萧平衍能改过自新,不说当一个多有能耐的贤明君主,至少虚心纳谏,听得进去劝。
公孙玘含笑附和着,将自己这位恩师送走后,转头就又去找了沈裕。
他压根不信什么大彻大悟、改过自新,一见沈裕,开门见山道:“咱们这位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必着急,”沈裕翻看着户部递上来的赈灾粮款预算,眼皮都没抬,“只管等着看就是。”
他圈了一笔,又道:“请皇后多加小心。”
公孙玘在旁的事情上兴许懒散,但在周皇后的事情上,却是十分上心,当即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萧平衍倒真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架势,颇有登基那会儿勤政爱民的样子。
就连最严苛的崔御史,都没挑出什么错。
仿佛一切都在好转。
因着转变是从小皇子诞生开始,渐渐的,竟开始有传言,说这位小皇子是本朝的“福星”。
容锦在绣坊帮忙时听人提过。晚间聊起闲话,随口提了一句,疑惑道:“这背后,应当是有人推波助澜?”
可就算中宫皇后未曾诞下嫡子,以郦妃的出身,无论恩宠如何,她的孩子都不可能继承大统。
除非萧平衍当真失心疯了。
因才沐浴过,半干的长发拢在一侧,洇湿了雪白的中衣,逐渐透出海棠红的心衣。
沈裕眸色愈深,将人置于膝上,慢条斯理地解着系带:“他若能这般十几二十年,长久下去,倒未必不能成。”
可萧平衍若有这个心性,又何至于此?
他这些时日冷眼旁观,看着这些所谓的谋划,只觉可笑。
但此事,又恰巧勾起沈裕另一桩心事。
他拢着容锦的腰,反复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哑而缠|绵。
容锦被他这般哄得身子发软,小声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沈裕不动声色:“锦锦,你何时情愿为我生个孩子?”
许久之前,沈裕也曾问过这样的话,只是他那时独断专行,话问得远不如今日这般顺耳。
容锦那时听了,满心惶恐。
在她看起来,孩子并非争权夺利的工具,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下的事情。
她那时从未想过与沈裕长相厮守,自是不肯答应。
至于如今,容锦不似早前那般抵触,却对沈裕突然旧事重提感到不解。
容锦抬眼看他,认真道:“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孩子。”
这话没说错。沈裕待除她以外的人,总是格外没有耐性,一直以来也从未见他喜欢过哪家的孩子。
前些日子沈裕休沐,两人同往城外山寺赏桃花时,曾遇着旁的香客带了孩童,他的态度可见一斑。
沈裕避重就轻,只道:“旁人的孩子与你我生的,自然不同。”
容锦想了想,趴在他肩头,柔声道:“若怀了身孕,便不能再如现在这般,得精悉心将养着。十月怀胎生下后,纵有乳母,也总得日夜分心照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