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街头残局
因为要赶公社去县城的早班车，蕉虎半夜就出发了，我把他送到屯口晒谷场的大榕树下，拿出四百元钱交到他手里，也像父亲一样反复嘱咐着他，让他多提防外面的坏人，钱不要放在一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等等。
蕉虎不耐烦地听完了我的嘱咐，然后背起那个装着他几套换洗衣服的肥料袋，故作潇洒地向我挥挥手，然后举着火把，走进了远方的黑暗里去了……
母亲去世了，蕉虎也走了，剩下我，依然在家里照顾着父亲，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农夫日子。
……
再说蕉虎告别了我，连夜就赶到了公社，坐最早的班车去了县城。
十点多钟，到县城的蕉虎第一时间就来到火车站，买好了下午两点去省城的火车票，然后才出了车站，到大街上去找点东西填肚子，顺便在周围闲逛，打发时间。
那天恰好是周末，火车站前的大街上车来人往，一副热闹景象……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看快来瞧，任你挑任你选。红的黑的随便挑，你赢了咱赔钱，押多赔多，押少赔少。”
这时，刚在路边摊子买了两个馒头充饥的蕉虎听到前面有人在高声地吆喝着。走在街上有不少人听到后都朝着那吆喝的人跟前涌去。捺不住好奇，蕉虎也跟着人群围了过去。
只见那吆喝的人面前摆着一副象棋棋盘，棋盘上不同的位置已经摆好了七八个棋子，有红有黑。再仔细观察，摆在棋盘上的红方有车有炮，黑方只有一个单车和两个小卒。显然红方占着很大的优势。
原来那吆喝的人摆的是一盘街头象棋残局。
围观的人看着棋盘里的局势，不停的在议论着，更有几个自以为技术不错的观众，在一旁不停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板，如果是平局的话算谁赢？”
这时，在蕉虎旁边有个大概三十岁的大叔替围观的观众问道。
“平局了算你们赢。”那吆喝的人大气的说道。
“那押多少钱可以玩一局啊？”那位大叔又问道。
“五元起步，最高不封顶，押一赔一，童叟不欺。”
“如果我们买一百两百的，你输了不承认怎么办？我们可都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你输了耍赖，我们找谁要去？而且这样的事也不好去报派出所，那样我们吃了亏也拿你没办法呀。”那位大叔还是一副不放心的问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大方一点。咱们就随便找个围观的路人来作证，把咱们要押的钱都交由他来保管，让他来做公证人，当裁判。输赢由他来判定，这下你放心了吧？再说了，区区几百元钱的输赢算得了什么？咱有的是钱，”
那吆喝的人说完，从他兜里掏出一大把钞票来，展示给围观的人看。
“都是大团结哩，足有一两千哟。如果这么多的钱都归我，那该多好呀！”
“这局残局很明显红的胜，如果我下去跟他下，我一定选红的。”
“是呀，是呀。那人肯定是钱多人傻，出来做慈善的。”
……
围观的人见那吆喝的人一下子就掏出了这么多的钱来，眼睛都绿了。纷纷要上去“抢”那吆喝的人手中的钞票。
“我押十元，让我先来。”
还是刚才问话的那位大叔抢到了先机，只见他手里拿着十元钱，抢先开口对着那吆喝的人说道。
“那你看让谁来做公证人呢？”那吆喝的人也爽快的拿出十元钱来，对那位大叔说道。
那位大叔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他身旁的蕉虎身上。
“我相信这位小兄弟，就让他来做我们的公证人，可以吗？”
“你押的注，公证人当然由你来选，我没异议。”
那吆喝的人说着，把手中的钱递到蕉虎的手里，那位大叔也把钱给了蕉虎，然后蹲下来，跟吆喝的人对杀了起来。
对于象棋，蕉虎在上到初中后，有好棋的同学在集市上买回棋子，课余时间就在宿舍里相互捉子对杀。平时闲着没事，蕉虎也在围在他们旁边帮他们助威呐喊，出谋划策，并不时的下场试试身手。久而久之，蕉虎的棋艺越来越厉害，甚至还成了学校里小有名次的校园棋手。
现在看到这种难于遇见的街头残局，也大大勾起了蕉虎的棋瘾。所以对于两位棋手请他作公证人他也不推辞，拿着钞票当仁不让地当起了裁判。
几番厮杀，到底还是还是执红子的那位大叔棋高一筹，快一步就逼死了黑子的老将，赢得了棋局。
“刚才我应该不这样走，不然我就不会输了，不行，咱们再来一局。这次要加大注。”
看到那位大叔从蕉虎手中接过赢了的钞票，那吆喝的人不无懊恼的对那位大叔说道。
“不下了，我已经够今天的菜钱了，还是把赢钱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吧。莫非你想反悔不成？”那位大叔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看看这位，赢了我十元钱就不敢再来了，他就是个胆小鬼，不知在场的各位谁胆子大能把我手中的钱都赢走了？”
那吆喝的人见那位大叔并没有中他的激将法。又掏出那一大迭钞票来向围观的人展示着。
立即从人群中又走出两个人来，跟那吆喝的人各押了五十元钱，还是交到蕉虎的手上，让他来做公证人。
两人也执红子跟那吆喝的人各下了一局，还都赢了。
看着他们拿着赢的钱那副欣喜若狂的表情，蕉虎心动了……
蕉虎通过观察，对双方下的棋路都已经了然于胸了，他相信自己如果下场，有十足的把握也能赢下这局残局。
“莫非小兄弟也精于棋术？不如也下场杀他一局，挣点零花钱花花。”旁边还在观看的那位大叔好像看出了蕉虎的心思，怂恿着他说道。
“可是我……”蕉虎有些犹豫的说。
“别可是了，你不见那老板连输了几局，心境已经大乱吗？现在正是大败他的大好时机。不然等下他收摊了，你想再找这样赚钱的机会可就难了。”
还没等蕉虎把话说完，那位大叔打断蕉虎的话，帮他分析道。
蕉虎想了想，也觉得那大叔说的有道理，有白赚的钱，不赚白不赚。
“我押五十，也来一局。”
于是蕉虎不再犹豫，掏出五十元钱，对那吆喝的人说道。
“不来了，今天输太多了，改天再来。”那吆喝的人说着，就想去收拾他面前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