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蕉虎的执着
“阿爸，这事都是我的错，好咯吧。你怎么说我都行，你就不要怪阿哥咯，反正我什么都不如阿哥，什么事都要听阿哥的。阿妈曾经这样对我说，现在你也这样认为。好像我蕉虎就没有思想一样，做什么事都要听阿哥的。你们这样做，就是对我的侮辱。我现在长大咯，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虎娃咯，以后你们就不要再管我咯。”
沉默着的蕉虎突然抬起头，对父亲说道，然后就在父亲和我的震惊中走了出去……
“蕉虎，你怎么能这样跟阿爸说呢？难道你不知道阿爸是不能受刺激吗？”
安慰有些激动的父亲平静下来后，我出来找到蕉虎，责怪他道。
“那你让我怎么说，我在学校跟马三那几人走在一块，还不是想借着他们的影响力来提高我在学校的地位，不让其他的同学来威胁我，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是些不讲义气的小人，靠不住的烂仔。这样的人以后我只会踩在脚下，绝不会跟他们再有什么瓜葛咯。现在我退咯学，阿爸肯定不会开心，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有你在他身边就可以咯，反正他也不会喜欢我的。还是让我离开你们远远的，省得父亲看见咯我就心烦。”
“你要做什么？”
我听到蕉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追问道。
“我要离开咱们屯子，到外面去打工。”
“什么？”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听不明白蕉虎说话的意思，于是又追问了一声。
“我已经退咯学，就不用你来再管我咯，再说我现在在家也没什么可做的，一天白吃白住的招你们嫌弃，还不如到外面去找活做，去打工，多少还能挣些钱回来，帮助阿爸治病。”
蕉虎对我也不隐瞒，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想出去打工？难道你真的不想读书咯吗？还有，你出去阿爸会同意吗？别为咯一时的冲动而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我被蕉虎的想法弄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来我还以为，蕉虎现在的学校回不去了，我还想到别的公社去，寻找另外的学校，让蕉虎转学过去，继续完成他的学业。可是没想到蕉虎居然想出去打工，完全抛弃了他的学业。
还有，蕉虎才十四岁多，就出去打工，人家能招他吗？又能给他开多少的工资？加上他从没有出过远门，一个人在外面，面对着外面世界的各种诱惑和磨难，他能经受得住吗？说不让我们不担心那是假的。所以我还想苦口婆心的劝导他，希望他不要这么幼稚，而是回过头来面对当前的现实。
“阿哥，你说的那些问题我都想过咯，你都能在十二岁那年决定辍学回来照顾咱们这个家，现在我十四岁多了，也可以有自己的决定咯。书我是读不成咯，只有出去打工这条路咯。反正不管你和阿爸同不同意，我都要出去，我不想再活在你们的阴影下，我要走自己的路。不管以后怎么样，路是我自己选的，我都不会怪你们。”
蕉虎说着，眼里露出了对外面精彩世界的无限向往。
既然蕉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言的呢？原来我心里还有着一团火，还想着以大哥的身份逼着他放弃这些不实际的念头，按照我给他设定的人生路走下去。可是看到他那副坚定的样子，和那些冒似理直气壮的理由。我知道，对蕉虎，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就算我强迫蕉虎打消他出去打工的念头，在家里，他也不会再听我和父亲的话，而是依着他的性子跟我作对，也不会给我什么好的脸色。这样，最难受的是父亲，到头来蕉虎还会怪我们挡了他的人生路，从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只有放他走出去，看看山外面残酷的世界，碰碰钉子。让他受到这个社会给他相应的惩罚后，他才会收心回到我们身边。
想到这，我也渐渐平息了内心的怒火，平静地央求蕉虎回家去，平心静气地和父亲把他的打算跟父亲说清楚，征求父亲的意见。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蕉虎的坚强和韧性，他的这次出去，直接把我推到了他的对立面，从而走过了一段与我为敌的弯路。直到父亲死的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这是后话。
“虎娃，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吗？真的非要出去吗？”
晚上，我们回到父亲的床边，蕉虎还是对父亲有着莫名的畏惧，不敢把他的打算告诉父亲，最后还是由我来帮他转达。父亲听后，略带着失望询问着蕉虎。
蕉虎默不作声，只是坚定地点点头。
“虎娃，现在你还是青春叛逆期，你决定的事情，阿爸和你阿哥也没办法帮你改变，如果我们加以阻拦，你心里肯定会不痛快，甚至还把你阿哥和你阿爸给埋怨咯。所以阿爸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有些话阿爸我还是要跟你说的，就当做我对你的要求吧！只希望你出去后，没有咯我们在你身边咯，凡事都要严于律己，不要跟那些所谓的社会人再混在一起，不要触犯法律，成为人民的罪人。你要知道，钱不可能不劳而获的，天上也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掉下馅饼。要想赚到钱，就要凭着自己的本事，通过自身的努力，不断地用自己的血汗辛勤付出，才能一分一分地挣回来。你要保证你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都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父亲也知道阻挡不了蕉虎的决定，只能苦口婆心地嘱咐着他。
“阿爸，我知道咯，我不会给你和阿哥丢脸的。”
蕉虎红着眼睛答应道，毕竟他的心还装着父亲，还装着我们丈鸡屯的家。
“不管出去遇到什么困难，你的背后有你阿爸和你阿哥，平时要记得给家里写信，过年有空咯就回来跟家里人聚聚。我们都在家等着你……”
父亲还在絮絮叨叨着不停，蕉虎的心有些动摇了，不过很快的他又坚定了下来。耐心地听完父亲的叮嘱后，跪下来给父亲磕三响头，然后回到他房间收拾他的行李去了。
望着蕉虎出去的背影，父亲重重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