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问心无愧
大家都散了后,桌上只剩下了两人。mwangzaishuwu
“怎么出来的这么匆忙?”白染衣问他。
“我后来才发现你当时并没有走。”
东方说的是白染衣故意躲在窗角才知道他装作没事的动静。
他怕白染衣担心,怕她认为自己要离开他,便匆匆服了药整理好自己出了房间。
“你次次都说没事,但次次都有事。”白染衣撇开眼。
这是……委屈吗?
东方心里一片柔软。
“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可以与你一起承担这些吗?”
“当然不是。”东方解释道:“我不希望是由我给你产生这么大的压力。”
他无奈认错:“以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否则就是讳疾忌医。”白染衣瞬间收起表情淡声道。
东方:“?”
居然学会了演戏套话,真是不得了了。
“那这位英雄次次舍己为人,罔顾自己的性命,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帮你一起承担吗?”
白染衣:“……”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唉。”白染衣忽然泄气般靠在了椅背上。
“怎么唉声叹气的?”
她静了静,听到后院里传来的练功声,看向东方认真问道:“虫洞的利用真的是正确的吗?”
为了还原历史的完整性,从历史中寻找拯救现世的方法就可以这样肆意破坏历史的既定轨迹吗?
“虫洞的利用和世界上任何一个物质一样,都有两面性。”东方娓娓道来,“这些当然只是我自己的观点。”
“虫洞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物质,被人类发现、发掘再试图利用造福人类。它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客体,只有它本身的性质,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它所导致的影响等于人类导致的影响。”
“我们作为志愿者进入这里,能做的只是控制我们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使这次计划变得有意义。计划如何制定和它所谓的目的都是上级的意志,我们只有对于自己的控制权,我们只能尽力做到问心无愧。”
东方忽然问道:“你相信宿命吗?”
白染衣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宿命论者总是会将自己遇到的一切都看作是上天的安排,是命中注定,是不可更改。但虫洞的存在和时间线的交错让宿命变的扑朔迷离。我们的到来究竟是宿命中的一环还是打破所谓的宿命,给他们一个新的选择呢?”
志愿者对于历史轨迹的影响究竟是好还是坏?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让身边的人都尽力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公平结局。我们所做的究竟是好是坏没有人能说的清。”
历史在我们身处其中时总是无常的、捉摸不透的。但历史的规律告诉我们,世界上有很多重蹈覆辙的例子,我们也只是历史中的一环,我们能看得清的只有眼前。
我们能把握的只有自己和瞬间。
“别太害怕影响到棠月他们了,我们一直都是相互影响的关系,他们也改变了我们很多。”
心里的一颗巨石因为东方的这一番话忽然消失不见,被清空的心里从此也有了过滤网,按照自己的标准筛选过滤,心里装下的就只有自己愿意的人和事了。
白染衣轻轻应了声“好。”便站起身,云淡风轻道:“快去整理衣物吧,明早就要搬走了。”
在嘴角的笑意快要压不住的时候,白染衣转身就走。
东方:“?”
过了许久,东方的通讯仪震动了一下。
白染衣:【我一定在心里给你单独留间房。】
东方低眸忽地笑了。
白染衣有的时候真的很直。
秦二和秦三到达顺天的时候,徐敬年还摆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过后,徐敬年看起来有些微醺了,他不解中带着点气恼的问道:“流言蜚语都在传这次的疫病是我徐氏动的手脚,什么看见徐氏派遣驯兽师到各地去散播毒虫,还有讨伐我的。真是可笑至极!”
他怒道:“这疫病跟我家有什么关系?跟我徐敬年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吃的药还是我辛辛苦苦求人研制的,现在出了个仿制的新药就说我故意害人,见钱眼开?我做的这些生意哪里赚了钱?我不都砸在制药工序和他们头上了吗?你们说我冤不冤?”
秦三点了点头,附和道:“您这实在是冤枉,我们跟您一起做这生意,我们心里最是明白,根本就没赚到钱!”
“还是你通透,来!喝一个!”
“好嘞!”
秦三仔细斟满了酒,碰杯后又小心翼翼地喝下,总是担心自己的新买的玉戒指磕坏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现在生意被人抢了,想换个新的可就不止两天的功夫了。
“但您的药不是徐大人找人研制的吗?”秦二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敬年脸色微变:“我爹的就是我的,他也说全是我的功劳,你有什么异议?”
“还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样捧着他?”徐敬年的眼里忽然闪烁着危险的冷光。
秦二一惊,酒醒了大半。秦三忙打圆场:“嗐,他就是喝多了脑子转不过弯,冒犯了您,对不住啊。”
“啊对,我喝多了,这脑子有点晕,我给您赔罪、赔罪。”
徐敬年幽幽地目光扫过他二人,又忽然笑起来:“我爹啊,总是喜欢自作主张,什么事都干不好。他年轻的时候我就和他斗,他那时气血方刚也斗不过我。现在老了,老想做点什么来维护他的面子。你们说,这哪里可以呢?”
“是是是,他哪里斗得过您。”秦二口不择言的附和道。
秦三在桌底踹了他一脚,赔着笑道:“徐大人年轻的时候叱咤朝廷,手段了得。如今徐公子横空出世,青出于蓝。徐家满门皆是英豪,一代强过一代,徐氏必能辉煌持久,为我朝效力功劳巨大啊!”
徐敬年哈哈大笑起来,三人又喝了几轮。最后徐敬年醉的不省人事被下人扶上了马车。
“公子,今日进展如何?”底下一个亲卫问道。
徐敬年喝了口水压了压嗓子里的酒味,冷哼一声,眼神十分清醒。
“秦三是个人精,套不出话来。但从秦二的反应来看,这次徐正海背着我干了不少事啊。”
亲卫没敢说话。
徐敬年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别人听,也不会向他们解释自己做法的目的。他只看了眼身边训练有素、服从听话的奴隶,便再没多说一句。
一群没脑子的傀儡。
徐正海自中毒后就摆出了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整天病歪歪的躺在自己屋里,看起来十分好拿捏。
但徐敬年总觉得自己被他算计了。
他斜撑在桌前,眯了眯眼。今日秦氏兄弟突然来到顺天,说是要商量生意被截胡的对策。但徐敬年并不相信。
他从徐正海手里拿过人口交易的权力后,也就接过了秦家和天香楼两条线,花了不少时间与他们磨合。
为了确保这两条线不会重新倒戈被徐正海控制,他还特意发展了酒楼这条线来控制天香楼,加入了赵家和周家来牵制秦家。
但现在人口贸易的买卖被朝廷发现了,不能运转,底下的人跑的跑、逃的逃。如周家和赵家就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吱声,天香楼假装隐了出去,酒楼这条被徐敬年亲自控制的线现在也没办法再操控。只剩下秦家这两个不怕死、贪婪卑鄙的兄弟还在坚持。
他们想尽办法敛财,人口贸易不能做就开始发病难财。
“墙头草一样的东西,哪里风大往哪里倒。”徐敬年神情狠戾。
既然不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来的顺天,那就是听了徐正海的话,奔着利益来了。
但今天酒桌上套话,秦三一直绕来绕去,说不出一句实话。这就让徐敬年更加肯定他们又投靠了徐正海。
只是这次徐正海能做到什么地步他还摸不清。
他开始思考这次事件的源头。
他先前因为白染衣这张脸一直派人暗地里跟踪她,碰巧让他知道了在赌坊里白染衣和李大鹏的事,最后是李大鹏不小心吸入了什么东西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因此十分仇视东方岚和白染衣。
徐敬年知道白染衣是个大夫,身上带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很正常,便以为是白染衣害李大鹏中毒。为了能顺利拿下她,徐敬年派人把李大鹏关了起来防止他对白染衣下手,仅是为了在白染衣面前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但后来正义堂这些人查到了周如兰,徐敬年对白染衣的那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李大鹏这颗用来哄骗女人的棋子也就没了用处。再后来,正义堂的人还真的捅出了谢家和周家的陈年旧事,险些害自己失了名誉。为了处理掉这些碍事的人,他开始对王家的商铺下手。
李大鹏对白染衣和东方岚原本就怀恨在心又欠了不少债,还在那次身体好了之后莫名又染上了别的病,所幸全都归结到他们的身上。徐敬年觉得可以利用,便派了李大鹏去处理王家铺子的事。
但没想到他突然发病,还传给了身边人,原本能把江故控制住,后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故一无所知、安然无恙的回去了。
但他这病确实离奇,被他传染的都莫名发了高烧,烧了几天又都好了。很像是一场风寒,如果不是某几个人根本没有碰到他的话。
听说江故也生病发了烧,这让徐敬年更加诧异。因为那场原本的绑架中李大鹏根本没有机会碰到江故。
后来李大鹏的烧也退了,徐敬年打算修整一段时间后派他和自己的亲卫一起去王府抓人。那个时候徐敬年被孙靖和人口贸易的事困住了脚步,没空去管那么细。
但那次自己的亲卫只是轻伤了棠月和江故,根本没有抓到孙靖,李大鹏也没有出现。要不是最后徐敬年亲自杀了孙靖,他自己恐怕就要折在王府了。
孙靖在临死之前拔了自己胸口的箭划伤了徐敬年的后背,徐敬年回府后气急败坏把气都撒在了亲卫和李大鹏的身上。
也是在这时,他知道了李大鹏为何没出现在王府抓人的原因
李大鹏浑身肿胀,像中了什么毒一样喘不过气,趴在地上呻|吟着。而更让徐敬年惊喜的是,他的病还能通过飞虫传播给其他人。
他忽然想到了江故那次和李大鹏一模一样的高烧,恐怕也是这么不知不觉被传染的。
只不过江故和其他被传染发了几天烧的人好了之后就彻底好了,只有李大鹏,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徐敬年有了一个很一劳永逸的想法——利用这个毒将正义堂一网打尽。
但这个想法还没开始实施他就被郑羽宙抓去了中央。
只不过这个想法似乎被别人实施了,而且更加疯狂,几乎将范围覆盖到了整座城池。
那个时候徐家的罪还没消,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他想都不用想。
所以他大胆进言,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解决这场疫病,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果不其然,徐正海真的逼人研制出了解药,虽然这个解药不是很管用,但是非常好利用。为了帮助徐敬年活命以及让徐家东山再起,徐正海将功劳都推给了他。
只是李大鹏死了。
他死不死跟徐敬年没关系,但是他死了,赵承也失踪了,秦二秦三全都倒戈。这一连串,徐敬年总觉得有阴谋在背后操控着。
还是冲着他来的。
这让他惴惴不安又莫名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