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看着一脸“慈祥”的姑妈,我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爸爸教导我,如果必要时刻,为了脱身、为了脱险,武力未必不是好的办法。
学校的教育是教我们如何与人为善,但学校从未教过我们,如何去反抗压迫,因为学校存在的意义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顺从。
所以,我初四的时候,就退学了。
那一年,父母还没离婚,我们过得还都很幸福。
父亲是02年年底抛弃我们娘俩的,那一年好爸爸于天海离开了家,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于主任,他的威名在这座城市横空出世。
不过那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我,依旧要忍受姑父一家人的欺辱和算计。
姑父一家人想把我变成为他们赚钱的机器,榨干净我的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现在的姑父就在我的底线踩了又踩,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那我现在的眼神,足矣把姑父一家三口杀上七八次。
我接过鸡腿,小口在撕下来一块肉,然后故意将鸡腿掉在了身上。
姑父先是凌厉的瞪了我一眼,抬手刚要打,手已经高高举起,但没有落下来。
为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姑姑递给他的眼色,姑父像变戏法一样,一脸横肉挤出了褶子,笑着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去擦擦。”
我要吐了,他那虚伪的话语,真的令我感到恶心。
我很恶心。
站起来,走到厨房,我拿出一卷卫生纸,报复性的在身上狠狠擦了擦,心想把纸都给你用光,祸祸死你们。
放纸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摆在案板上的那把剔骨刀。
我感觉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对我说,那它拿起来,拿啊。
而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劝诫我说,你拿刀,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懦弱的性格逐渐战胜了想拿刀的欲望,我擦了擦嘴,默默的回到了客厅的座位上。
虽然没拿那把剔骨刀。
不过,我顺走了厨房水池子边上的那把小水果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在位子上。
姑父的狐狸尾巴再也藏不住了,他怼了怼我的肩膀问“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有没有兴趣看看?”
我心里明白,他是在试探我,如果我拒绝,那姑父应该会对我使用武力。
如果我同意,那就皆大欢喜了。
我看着姑父的眼睛,点点头说了句好。
听到我的答案后,姑父表现的很兴奋,说我长大了,知道孝敬他和姑姑了,还让我多吃一点。
我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说“我饱了,想睡觉了。”
“去去去,睡好了,明天早上姑父就带你去厂子看看。”
嗯,我知道,只要我去了,我就一定回不来了。
回到逼仄的房间,我慢慢从裤腰摸出那把小刀,看着窗外,心想等他们都睡着了,我就把屋子里的钱都搜刮出来,背着行囊跑路。
我缩进被窝里,眼睛连一秒钟都不敢闭上。
晚上,他们关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下来,我憋着一口气,轻轻的走到了姑父房间的门口。
扒开门缝,我朝屋子里看了一眼。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却花了10分钟,我觉得的,自己的呼吸都要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停止了。
我要跑!
推开房门。
我猫着腰,一步一步的朝着姑父放在桌子上的黑包走去。
我的想法很简单,拿到包,然后夺门而出。
但往往,想通常和能不是一回事。
在手即将接触到黑包的时候,我看到了黑暗中亮起一抹凶光,表哥正半抬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在看我,我也在他。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喊,千万不要喊。
他现在只要张嘴,那我就完了。
我可能会被姑父打死。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我的胸口引燃,我的脑海里就像过电影般,不断闪过他们虐待,凌辱我的画面。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不受控制的抽出裤腰里的水果刀,顶在了表哥的脖子上。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刀尖触碰在人肌肤的那种感觉,我的手腕只要稍微抖动一下。
表哥的喉咙就会像烂掉的番茄一样,流血,不断流血。
“别动,别喊,要不然我攮死你。”我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我的威胁苍白又无力,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
表哥把他那粗糙的大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用阴冷的声音对我说“你这个窝囊废还敢攮我,你攮我一个试试,你个窝囊废还拿把刀,你攮一个,来啊。”
扑哧!刀子刺破了表哥的胳膊,鲜红的血顺着手腕滴了下来,我刺得很浅,所以伤口不深,血很少。
这刀的效果很好。
我已经看到了表哥的眼神中的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恐惧的样子,我竟然体会到了一丝快感。
对,那是快感的滋味。
或许,真像姑姑所说的那样,我的体内藏着变态的种子。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拿到了那个黑包。
拿到黑包的瞬间,屋子里的灯也亮了,姑父穿着单薄的裤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比他大腿还要粗的木棍子。
“妈的,我们一家三口养个狼崽子是吗,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们一家三口?”
我摇头否认。
我说“我只是想把你们欠母亲的钱拿回来,现在,你要么让开,要么去死。”
姑父很惊讶,惊讶于我的态度的转变,他不明白的,到底是什么契机或因素,让一个平日里懦弱的孩子,此刻变得这么……这么凶狠。
我拿着那把水果刀,汗液已经浸湿了刀柄。
紧张、恐惧、愤怒,还有杀戮欲各种复杂的负面情绪,在我的胸膛内爆发,我面无表情,可是心里早就翻天倒海。
我甚至想好了,如果真杀了姑父,要把他埋在哪。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挂在墙上的钟敲了三下。
我是很烦这个钟的,因为它总是无时不刻的不在提醒我。
嗨!你又虚度了光阴。
最终,我拿着那个装满钱的黑包,离开了姑父的家。
没人拦我,更没人敢打我。
那一刻时我才明白,原来大家是那么怕拿刀的我。
没钱没权的人,想要真理,要么用拳头,要么用刀。
凌晨3点,我站在飘着雨花的苍龙市,第一次坐上了出租车的后座。
司机问我去哪?
我说“春天ktv。”
为什么要去那,因为猴子在那上班。
我要去投奔他。
拿着这一大笔的钱去投奔他。
猴子是个比较有趣的人,因为他的身材枯瘦,又不愿意吃饭,大家挪揄他才起了这个外号。
其实,他很不喜欢猴子这个外号。
他很喜欢别人叫他八哥。
因为,这样听起来更大气。
八哥不就是鹦鹉的别称吗?有什么大气的?
我不懂。
在八哥的介绍下,我成了春天ktv的一名底层服务生。
每天的工作就是擦地,换啤酒、卑躬屈膝的对客人保持微笑,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所以我必须尽心尽力的去做。
同事们聚会,我一次也不敢去,因为我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因此,我也成了大家眼中的异类。
他们开始试探我的底线。
他们发现了我的底线很底。
所以开始有人欺负我。
八哥是想护着我的,只不过想欺负我的人太多,他实在护不过来了。
我倒是无所谓,每个月能有1000多块钱到我的裤兜,我就很开心了。
日子就像死水一样,毫无波澜,但是宁静又安稳。
不过,算命的跟我说过。
他说,你这辈子什么都可能有。
但就是不会有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