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门道
按照约定，晚上八点，陈锋乘车来到酱骨头馆和兄弟们汇合，杨韦已经订好了包厢在等着他。
冷菜已经上桌，不过陈锋没来，还没人动筷。
从这点来看，这群人已经默认陈锋为他们的老大了。
陈锋在心里苦笑一声，心说这年头，老大比老弟还难当，想让人家拿你当老大，以你马首是瞻，你是不是得像样，让弟兄们赚钱。
关上包间的门，这些小兄弟就迫不及待的将今天收获成果拿给陈锋看，让陈锋没想到的是，这群看起来歪瓜裂枣的小同志们，行动效率竟然这么高。
椅子上堆满了手机卡，根本就数不过来多少张，在陈锋眼里那哪里还是什么手机卡，那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按照一张10元的价格找冯帅进行兑换，陈锋可以肯定，这么多卡至少能为自己带来上万元的价值。
陈锋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看着包间里的灯红酒绿，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让小弟们把卡收好，明天就去拿给冯帅进行交易，等冯帅把钱给他，陈锋就可以给这些兄弟们开支了。
一听说明天就可以开支，这些人一个个乐得开了花，一口一个陈锋大哥叫着，别提跟他多亲了。
可陈锋明白，一旦这支开不出来，这群人就会把自己撕个粉碎，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自己被赚钱的欲望冲昏了头脑，过于急躁，过于武断。
如果说冯帅指不上呢？
如果说这家伙黑了自己一把，随便找个理由把钱和卡全扣了，那自己是不是就瞎了。
在这件事上，陈锋犯得错误有三个，一是过于信任江主任，二是没有进行风险评估，三来是不应该把身家性命全都拴在一个人身上。
一想到这里，陈锋的冷汗就冒了下来，喝下去的酒也没味了，吃下去的菜也不香了。
能活不能活，就得看明天交货时，冯帅跟不跟自己耍心眼了。
等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锋就拎着收上来的手机卡跑到了电子交易批发市场的门口。
坐在门口的石墩上陈锋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屁股都坐麻了，才等到冯帅开着奥迪车过来。
看见冯帅的身影，陈锋就感觉自己的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脑子里的那根弦崩得紧紧的。
看到陈锋，冯帅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像模像样的跟他握了握手“陈老弟，这么早就来了，等半天了吧，快进来坐坐喝喝茶水，今天还真冷哈。”
不得不承认，冯帅这种说话方式让陈锋很是舒服，真正的老油条其实就是这样，谁跟他在一起都能感觉到舒服，只要你不牵扯到关于他的利益，老油条就能一直尊重你，不管你是谁。
这样的性格未必每个人都喜欢，但是无论在单位还是商场，这种性格的人都能过得很舒服。
说来也可笑，曾经的陈锋欣赏的是那种态度坚决，耿直正直的人，可时间长了，他发现社会这个大熔炉，慢慢融掉了正直者的棱角，将他们从有棱角方块和三角形一点点磨成了又圆又滑的圆球。
自己不知不觉也变成这种人了。
跟冯帅走进办公室，陈锋直接把装满手机卡的盒子放在了冯帅的办公桌上。
这个举动就是暗示冯帅，拿钱吧你。
直接张嘴要钱太生硬，跟这种老狐狸相处，还有一点最不好，那就是你随便一句话，就有可能被他过度解读成不同的含义。
有可能你的意思本来是夸他的，结果被他过度解读就成骂他的了。
冯帅笑眯眯的打开盒子，随后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收上来这么多，陈老弟啊，你那些兄弟是蜈蚣吧？我和这么多人合作过，你是收上来最多的。”
“不瞒你说，冯老板我有兄弟家里是开手机店的，只要你吃得下这么多，量绝对不是问题。”
听到陈锋这么说，冯帅的眼睛擦亮了不少，很明显他听懂了陈锋的暗意。
陈锋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和我好好合作，那么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敢诓我骗我，我也有招治你。
“当然没问题，陈老弟，我做这行5年了，这5年我还没遇到过让我吃撑的时候，来小兄弟喝茶水。”
冯帅不动声色的回击了陈锋一句。
陈锋感觉和这种老狐狸交流真是心累，有话不能明说，有任何想法也不能被对方看出来。
两个人既是合作也是博弈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双方不再合作，那就剩博弈这一重关系了。
这个冯帅一旦成了敌人，将会比十个马银龙还可怕。
因为这个冯帅是个每天必须都要读一次书的人。
永远不要小瞧读书人，更不要说读书无用。
不吃饭则饥，不读书则愚。
等点完了手机卡的数量，冯帅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大钞，那个厚度，陈锋打眼一看就是1万块钱。
除去给弟兄们的开支，还有买这些卡的成本费，这一次陈锋赚了能有6000块钱。
这照摆地摊的日收足足翻了4倍，陈锋强忍住内心的狂喜，面无表情的将报酬收到腰包。
当然，陈锋更不能忘了促成自己与冯帅合作的江主任。
于是他忍痛抽出3000块钱，准备去拜访一下江主任。
这3000块钱对于陈锋来说是一笔巨款了，不过再怎么肉疼这钱也得花。
因为钞票是有限的财富，而人脉则是无限的财富。
在陈锋眼里，这3000元并不只是给了江主任，还是给了江主任背后的关系网。
与其说这是送礼讨好江主任，倒不如说这是一次人脉投资。
人脉是要用心去经营的。
上午八点，陈锋走进了17中的大门，直奔后勤部主任的办公室。
这个时间，江主任应该正慵懒的瘫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像个橘猫一样看着猫片。
陈锋敲门而入，江河这才打着哈欠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是陈锋这个摇钱树来了，脸上立马乐开了花。
“江大哥，我特意来看看你，备一点薄礼。”陈锋将一条烟放在了江河手边。
江河贪婪的目光扫过鼓鼓的烟盒，知道这烟盒里肯定放了钱，但至于多少，他看不出来。
不过看这个厚度，应该不少。
于是，他的笑就更灿烂了。
主动起身给陈锋沏了杯热茶，关切的问了一下，最近手机卡的生意如何。
“昨天刚开始试卖，效果还算不错。”陈锋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给夸了一遍，其实他是想表达“昨天刚开始卖，一赚钱我就给你送过来3000。”
这么说，一是告诉江河，自己不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赚了钱就忘了他，二来则是暗示江河，我越赚钱给你的烟盒也就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