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镇朔将军的阴谋
斗笠男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
光亮又重新回来了。
“李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王云飞的眼前闪过一份兵部档案——《参将李故清的失踪调查报告》，报告很简略，李故清将军在随镇朔将军前往宣府驻地时，途径井陉道，半夜宿营，清晨失踪，疑似被“山妖”杀害。
被同样归入《“山妖”失踪案》的，还有一万份士卒的失踪档案。
“是张全海，他把我关在了这里。”李将军嘶吼道。
王云飞听到这个名字，像被一只手扼住了脖子一样喘不过气。这个人是李故清的上司，也是他曾经的上司。宣府总兵，镇朔将军，张全海。
“他怎么会？”王云飞像是陷入了魔怔中，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伯明兄，你千万记住。张全海有三大罪，第一，虚报兵卒人数，吃空饷；第二，和北方瓦剌暗通款曲，收受瓦剌首领贿赂；第三，和东厂太监勾结，欺君罔上，瞒报败绩。”李将军一口气把这些指控说了出来，就感觉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这，这全是杀头的大罪啊。”王云飞仍在震惊当中。
张全海乃宣府总兵，是朝廷抵御瓦剌的前线阵地。如果真照李故清所言，那宣府这个北大门，时刻都有被瓦剌攻破的危险。
“他死了算不得什么，我担心得是宣府的防务。”李将军和王云飞担心得是同一个问题，“如今宣府防务松弛，士兵人数不足，兵器库里，枪头都生锈了呀。真要打起来，让将士们用木棍御敌吗？”
王云飞扶住李将军的肩膀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他就是忌惮这一点，才没有对我下手。”李将军哽咽道：“可怜的是来调查‘山妖失踪案’的丘大人，直接被活活打死了呀。”
“‘山妖失踪案’其中另有隐情？”
“哪有什么山妖？都是人祸呀。”李将军嘶吼道：“圣上意欲清点戍边将士人数，东厂提前通风报信，所以张全海才编了这么一出‘山妖失踪案’。为的，就是掩盖他吃空饷的罪证啊。”
斗笠男适时地找来了一碗水让李将军喝下。
王云飞至此才知道其中原委，现下当务之急是把李将军救出去。
柳得娃已经试遍了所有的钥匙，却还是打不开李将军的锁链。他还想找找有没有其他的钥匙。
斗笠男道：“恐怕这钥匙不在牢房里。”
“那在哪？”柳得娃抓着手臂般粗的铁链问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种重要的钥匙应该由知县亲自保管。”
柳得娃未加思索就朝外走。
斗笠男一把拉住他，“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放心，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斗笠男道：“现在县衙里都是人，你去哪儿找？”
“一定有办法的。”柳得娃坚定地说道，“你们在这守着李将军，我去去就来。”
在柳得娃踏出牢房之前，王云飞突然叫道：“柳大人。”
柳得娃回头。
王云飞郑重其事地说出后半句，“小心呐！”
柳得娃看着王云飞，又看着斗笠男手中跳动的烛火，点点头，踏进了黑暗中。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柳得娃一出门就蹲在地上苦苦思索。
有了。
他倏地站起来，反身跑回了大牢。想要找到钥匙，他需要两样东西。
其中之一就是狱卒的衣服。这是目前混入县衙最好的伪装。
“另一样呢？”斗笠男一边帮柳得娃扒狱卒的衣服，一边问道。
“另一样是一个人。”
“谁？”
“你。”
“我？”斗笠男疑惑地问道。
“不错，要说偷东西，我肯定没有你厉害。”柳得娃看着斗笠男，问道：“你说对不对，小六？”
斗笠男吓得一下就跳开了，“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的脸用斗笠遮住了，服用完变声粉，声音也不是原来的声音了。”
柳得娃笑道：“我在这地方只有一个朋友，除了他，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呢？”
斗笠男摘掉斗笠，果然就是小六，但说话的嗓音一时半会儿还变不回来，“你把我当朋友？你不嫌弃我是个小偷？”
柳得娃抓住小六的肩膀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小六一把握住柳得娃的手道：“好，好，好。”
两个狱卒的衣服已经脱下。可能是动作太大，被迷晕的两人慢慢醒了过来。
“你们干嘛？”狱卒甲捂住下半身问道。
“借你们衣服用一用。”柳得娃道。
“你们是想混进县衙吗？”狱卒乙问道。
“不错。”
“那大哥，你把外套扒走就行，脱我们底裤干嘛呀？”狱卒乙苦着脸问。
“咦。”柳得娃嫌弃地把底裤丢了回去。
小六歉然道：“不好意思两位兄弟。”
两个狱卒挣扎着穿上了底裤。
小六接着说道：“还得再迷你们一回。”说完，迷香伸出，两个狱卒又倒下。
换完装的两人走在县衙里。
柳得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钥匙应该在知县的屋子里，知县现在应该在宴请宾客，所以我们只要找到他的屋子，一切就好办了。首先，要找到他的屋子。”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平通县县衙不小，房子众多，一个一个找过去不知要多久。
看着柳得娃忧虑的表情，小六笑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你知道？”
“平通县知县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贪官，我是慕名而来捞油水的。你被抓的时候我刚得手，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会儿我已经离开平通县了。”
说话间，小六已经引着柳得娃找到了马三群的屋子。
屋子外面贴着大红的喜字，屋内亮堂堂的。
“一个守卫都没有？”柳得娃很奇怪。
“守卫？都去喝喜酒了。”小六说着就要上前推门。
柳得娃赶忙拉住他，道：“他的小妾还在里面。”
小六推开门，笑道：“你忘了我迷香的威力？”
柳得娃进门后立马把门关上。果然，屋子里没有传出预想的惊呼声。
喜床上，一个女人双手被绑在床头，似在昏睡。
柳得娃问道：“小六，你不会……”
小六听懂了柳得娃的画外音，正色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飞贼，不是采花贼。那姑娘在我进来的时候就被绑着了。”
柳得娃这才放下心来，和小六分头去找。
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盒子不少，但大部分都是空的，很明显，都被小六清扫一空了。
“在这，找到了。”小六叫道，手上举着一串钥匙。
柳得娃靠了过去，充满希望地看着这串钥匙。
小六把钥匙一收，道：“走吧。”
但是柳得娃却拉住了小六。他想起了大牢里猥琐老头说的话，这个姑娘是他卖给马三群的。他朝着喜床走去。
小六却道：“不是吧柳大人，你还想把新娘子劫走？”
“不是劫走，是救。”柳得娃已经走到床边。
喜床上，新娘正在昏睡中，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淡。
诶？这个人我怎么这么面熟？
柳得娃咬着大拇指努力搜索脑海中的头像。
想起来了，这人是何府的，他和王云飞被抓的那次，这个姑娘也在现场，也带着泪。
她怎么会在这？
不管了，先叫醒再说。
小六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新娘鼻前。
新娘鼻子皱了皱，很快就醒了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一脚踹向了柳得娃，骂道：“淫贼，你敢碰我一下，我爹一定杀了你。”
柳得娃被踹到了桌旁，这姑娘好大的脚力。
他扶住桌子艰难地站起身道：“姑娘放心，我是来救你的。”
这时，新娘不再骂骂咧咧，而是惊讶地叫道：“柳公子。”
柳得娃也很惊讶，什么时候自己的人缘这么好了，走哪都有人认识？
“你认得我？”柳得娃忍痛说道。
“怎么不认得？你差点就成了我的夫君，‘神波掌’柳得娃。”新娘流着泪说道。
不错，这个新娘正是离家出走的何采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