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正手反手
祁兴言站在案发现场的厨房里，弯腰凑近去观察灶台上刀架上的其他刀具。
这是一整套的厨房刀具，其中水果刀被拿去做了凶器，剩下的还都在原位。
祁兴言要看的是刀柄。
刀具都是不锈钢一体的，不锈钢的刀柄上全部都留有指印和水渍干涸的痕迹。
而尸体旁边掉落的那把刀的刀柄上太干净了，干净到没有沾染一点点血迹，没有多余的指纹和掌纹，只有清晰可见的一个握刀痕迹。
厨房的垃圾桶里最上面是一块皱巴巴的厨房湿巾，上面还有淡淡的红色。
祁兴言脑中浮现画面，叶清流跪在尸体旁边，拔出水果刀，用厨房湿巾小心擦拭凶器刀柄，擦干净上面的所有痕迹之后，再用右手握刀，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祁兴言把他的推测说给雷晓霆，得到了雷晓霆的认可。于是勘察小组也把那张垃圾桶里的湿巾取了出来装进物证袋。
雷晓霆已经拓印完毕刀柄上的痕迹，冲祁兴言说：
“我刚大致看过，房间里还有些地方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叶清流最初的想法可能不是自首，而是清理现场，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祁兴言苦笑，“还能为什么？自知逃不过监控呗。而且……”
祁兴言用眼神指了指大门外。
门口，王恺正在询问死者潘瑞杰的妻子，那个将近有二百斤的胖女人正骂骂咧咧，一口咬定凶手是插足他们家庭的小三叶清流。
叶清流跟潘瑞杰之间有密切关联，再加上监控，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应该是激情杀人吧？”祁兴言问雷晓霆，“毕竟凶器是就地取材。”
雷晓霆正盯着凶器水果刀的刀柄歪头皱眉，“不对啊。”
“怎么不对？”祁兴言也蹲下，跟雷晓霆一起观察刀柄。
“你看，刀柄上的痕迹的确是手握刀的痕迹，但是虎口的位置不对劲。”
祁兴言仔细观察，这把凶器上的痕迹显示，持刀行凶的人是用右手正手持刀，所以手部虎口的位置是靠近刀刃的方向。
反之，如果是反手持刀，虎口的方向则是朝向刀柄末端。
“死者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移动过椅子凳子之类的痕迹，说明死者被刺的时候是站立着的。而且我刚刚用探针查看过伤口角度，匕首刺入身体的角度几乎垂直，并不是从下至上刺入的。”雷晓霆解释。
祁兴言马上会意，“水果刀垂直刺在心脏位置，如果凶手是正手拿刀，那他的身高应该在两米以上？”
“至少不该是一米六。”雷晓霆指的当然是自首的叶清流，紧接着，雷晓霆正手持刀，高举手臂做了一个刺入的姿势，“以叶清流和潘瑞杰的身高差，如果要正手持刀刺对方心脏，就得把手臂抬这么高，手腕要扭到这个角度。这种姿势，很难发力。”
祁兴言做了一个反手拿刀的手势，做出刺的动作，“这样的话就自然得多，很好发力。”
雷晓霆点头，与祁兴言达成共识——凶手是反手持刀刺死了潘瑞杰，潘瑞杰倒地之后，有人擦拭了刀柄上的指纹掌纹，把刀柄擦得干干净净之后，又自己握刀，留下自己的指纹和掌纹。
但不巧的是，这个人没想过正手反手，行凶者与死者身高的问题，所以便留下了正手握刀的痕迹。
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叶清流，她不单单是擦拭了刀柄，还用厨房湿巾擦过很多地方。
如果真的是叶清流杀了潘瑞杰，那么为什么又要擦掉自己的指纹掌纹，重新再留一遍呢？
“祁队，我刚去物业看了监控，”宋韵小跑进来，“叶清流可没跟咱们提过，她是带着儿子一起来找潘瑞杰的。”
“监控全都拷贝下来了吗？”祁兴言想到了已经三天没有打过照面的成澈。
这些天成澈似乎一直在躲着他，再也没有晚归的时候煮好的面，倒好的水。
“嗯，我已经联系成顾问了，他说晚上下班后就去分局看监控。”
“警官，你们一定要判叶清流那个贱皮子死刑！”
门外女人的吼叫声把祁兴言游离的思绪给扯了回来。还是去增援一下可怜的王恺吧。
祁兴言走到女人身边，上下打量。
“你就是潘瑞杰的妻子，邓曦？”
“我是！”
“你刚刚说，叶清流是小三？你跟她认识？”
“何止认识？她要是单纯的小三就好了，她是个逼宫不成，就往我们杰瑞身上泼脏水的贱皮子！她居然说我们瑞杰强奸了她，还生下了那个野种。
“开什么玩笑？我们杰瑞才30岁，她那个野种看起来都快20岁啦。把我们当傻子吗？
“她带着那个野种来找过我们瑞杰两次了，第二次我直接叫人把她给揍了一顿，我跟她说，下次要是再敢来，我直接揍得她终身大小便失禁！没想到啊，她还敢来，敢杀了我的瑞杰！”
邓曦说着说着，又嚎啕起来，声音浑厚，响彻整个楼层。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祁兴言面前坦白了聚众斗殴和故意伤害罪，祁兴言却无言以对。
“叶清流说，儿子是她跟潘瑞杰生的？”
“可不？”邓曦收敛哭嚎，义愤填膺，“但是根本就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祁兴言看过叶清流的户籍资料，她的儿子名叫叶知博，只有14岁，与邓曦口中的看起来都快20岁还是有差距的。
时间倒退15年，潘瑞杰15岁，也是有犯下强奸罪，让17岁的叶清流怀孕的可能的。
“哼，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不在家，但是我家瑞杰告诉我了，说叶清流就是个骗子，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半大小子，来讹他。我就跟瑞杰说，下次他们再来马上通知我。
“没想到，隔了几个月，他们还真的又来了，我就让杰瑞先稳住他们，我叫上我店里的员工，一起去楼下堵他们，把叶清流给揍了一顿。”
祁兴言歪头问王恺：“她开什么店的？”
“洗车店。”王恺小声回答。
“所以这跟你认定叶清流带来的孩子不是她跟潘瑞杰生的，有什么关系？”祁兴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