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说怎么不做数，可恶
祁路又翻了两页，然而剩下的无非就是些自媒体对刚刚那一句解释的翻来覆去咬文嚼字，他不得不放弃，转而再次希望曹玉想起些东西。
“或许，是只有你看过的古书里有？”
他提出一个假设，“毕竟弑神者当年毁坏的资料太多，很多家族因为这件事，都不许外人看书，网上的资料只有公开书籍的。”
这，这也损坏太多了吧？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香囊啊！
曹玉看汉服什么的都有，虽然看视频的时候听up主提过文化丢失，还以为没丢失多少，没想到竟然没有香囊的记载。
她默默搜了一下红楼梦，记得这本书在她母亲大人的书柜里还见过呢，就前几天去找她结果没找到，那一会儿看到的。
小圈圈慢悠悠转着，然后显示出几本现代小说，她把范围缩小，加了古代小说四字，搜索结果是，无此书。
徐如女士竟然私藏这种神作不上交！
曹玉觉得这不对，不像她妈妈的性格，于是默默打开聊天软件戳戳。
【曹玉：妈，你那《红楼梦》怎么不上交啊，给神州补充文化人人有责啊！】
【徐如：怎么，学校里开道法讲座了？】
【徐如：别白日做梦，我们家什么条件，哪里会有古籍，这就一本小说，还不确定是不是后人胡编乱造的】
【徐如：你娘我当初也是如此热血沸腾，想要为神州做出一番贡献，想的可美，上面人才不要这种小说呢，有一堆伪造古籍骗钱骗奖牌的】
曹玉陷入沉思，并且靠以前偶尔听同学的聊天努力回忆红楼梦内容，没办法，像她这种小懒虫，才不会去看红楼梦呢。
【曹玉：妈，给我拍一下香囊的部分呗，我记得有一个林黛玉赌气剪香囊，好像还是贾宝玉做了什么惹着她了】
【徐如：我找找】
【徐如：图片jpg】
徐如找的准，就给拍了一千来字，曹玉没什么文化看着有点头疼，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和祁路一起看，两人凑一起不时说几句，不一会儿就看完了。
“应该就是这个了，”这一千字够祁路分析的了，“你小时候看过这书，便知这荷包还能分出一个香囊来，还是用来送人的东西，所以才能点灵成功。”
“那这是不是能证明红楼梦是古籍？”曹玉一拍手，眼睛亮闪闪的。
“那可不行，”祁路有时候怀疑曹玉失过忆，不然怎么那么多东西不知道，“只要信的人够多，任何故事中的东西都可以点灵成功，这本书应该有些年头了，看过的人如果不少的话，创造香囊的存在是完全可以的。”
不能证明香囊是这本书的私设，还是那个时代的普遍叫法。
曹玉叹了口气，有些许伤春悲秋的愁感，还有几分杞人忧天，“如此说来，不是辨不出真假，就算是史书也可能是编的？”
想了想书柜里面的小说，《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搜神记》《聊斋志异》《警世通言》……
她默默打开浏览器，一个个名字输入进去搜索，然后她惊喜(其实是有点惊恐)的发现，竟然连搜神记都没有资料！
等等，搜神记里有没有共工来着？
唔，好像没有。
查查共工是哪本书，《山海经》《淮南子》？还以为《淮南子》也是小说来着，不是吗？
哦，《三国演义》有资料！
非常聪明又愚蠢的造假典型？！
这么一番查下来，她沉默了。
祁路安慰她，“没事的，经常有人造神出现，即便是那些造假的小说，再过几十年照样是古籍，就像现在所有的神祇故事都是经过改编的，只是香囊这种算在历史里面，所以比较较真。”
他认为曹玉是世界观冲击到了，就像那些把游戏看做真实世界的网瘾少年一样，一直看这些小说长大的曹玉也被困在小说的世界观中，所以不知道真实世界的样子。
嘴巴张了张最终闭上，曹玉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是，有点想哭，感觉有些悲伤。
他们怎么能如此果断的拒绝小说，把它们认做胡编乱造，以至于丢弃那么多补全文化断层的机会。
她原本所处的世界，有着相对来说完整的文化脉络，却没有多少人对传统文化感兴趣。
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有无数人日夜研究刺绣、雕刻等传统手艺，可是偏偏这个世界丢失了文化。
他们知荷包却不识得香囊，知天帝不晓得玉帝，就像小孩学数字，读着读着从1直接到了3，又从4到了7，把256都丢了。
“祁路，我想让别人也看这些小说。”
“那就写在作品故事里吧。”
拔下笔盖，曹玉在情感的驱使之下，下笔如有神，刷刷刷的就写下两千余字，从荷包是私人物品拓展到古代赠送香囊的意义，用古代的封建制度对女子的压迫，强调这种行为是多么越界，是爱情的表达！
来送材料的程旭从曹玉写到一半的时候开始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三句不离爱情的故事让他想起主任的话。
‘小程啊，我们学校不抓早恋，但是18岁以下那都是未成年人，不理智，如果你发现了，一定要好好和他们谈谈，最重要的是确定他们的生理知识是否掌握到位，小孩子容易冲动做事，一个不小心祸害两个家庭。’
看完故事，他转头再看看祁路已经勾勒出形状准备开始制作的作品，那小蝴蝶可真是惟妙惟肖而且还是两只！
他们要做的无疑是蝶恋花，那蝶恋花分明只需要一只蝴蝶，那么现在，只需要交一件作品却绣两只蝴蝶说明什么，说明这两个小兔崽子果然在处对象！
程旭快步回到了讲台前，掏出手机认真向老师朱秀了解起青春期爱情的注意事项，只待学习完毕就把这俩人逮办公室做辅导。
祁路默默看了一眼程旭的背影，他总感觉班主任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到底考试重要，他很快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诶？你做了两只蝴蝶啊？”
“嗯，看你喜欢哪一个。”祁路把两只蝴蝶都立起来，放在桌子上。
“都绣上去吧！”
大概是刚刚确实爱情写多了，曹玉越看越觉得这两只蝴蝶是一对。
她把蝴蝶放在布上比比划划，想象着如何把两只蝴蝶都放在花上，比划着比划着，她下意识让蝴蝶们向上飞去，而且互相偏向彼此，好像一个带着另一个一样。
“嗷，这不梁祝吗！”她一拍手，想明白了。
转头一看祁路脸上的些许茫然，默默上网搜了搜梁祝，不应该啊，梁祝可是传唱千年的故事，就算书籍毁了，曲总应该有吧？
“你是说，衣服化成蝴蝶的祝英台？”祁路终于想起梁祝是什么了，主要是曹玉说的简称，让他没反应过来。
“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曹玉很认真的给祁路讲解这一对爱人的结局，“梁山伯听到祝英台的哀哭声之后，坟地裂开，祝英台投入裂开的地里。”
这一段和祁路记忆里的差不多，他点点头。
“然后他们在坟包这个茧里面化茧成蝶，变成两只蝴蝶自由自在生活在一起了。”
“会被评价西方童话式结局的，”祁路觉得这个结局没有问题，但在考试中有点问题，考虑到曹玉可能不清楚，他说出默认规则，“这种西方式故事会被打低分。”
哪里西方了！
曹玉气呼呼的嘟囔着，提一句自由自在生活在一起就西方了是吧？这是文字狱！
“那就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她摩擦着头发，随意用了一个替换的词。
祁路点点头，开始选择绣什么花，因为故事的原因，他不准备绣艳丽的花，而是美丽又纯粹，稍稍有点素的。
“花小一点，”想着怎么把“自己改编”的梁祝写上作品故事的曹玉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空间留给他们的自由。”
祁路在手机上搜索各种花的样式，闻言发问，“梁山伯相思病死，祝英台殉情，两人死后化蝶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
“不，是摆脱那个门当户对的时代，可以自由相爱。”
“如果成功点灵，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啊。”有可能是摆脱困境？
曹玉听到弦崩断的声音，看看手，果然有断发，念念不舍的放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捏起来，吹吹自己断发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呜呜呜，我的宝贝秀发，我对不起你啊！
听到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的回答，祁路对曹玉的迷糊已经认知很深了，抬头看一眼时间，才过去两小时，如果最后点灵失败，他大可以再绣一件蝶恋花。
“叮铃铃”
铃声大作，把众多同学惊醒，好在能进技校的都是手里有几年功夫的，没有做出失手把作品直接毁了的行为，只是听到一声哎呦，不知道是谁扎破了手指。
曹玉懵懵的拍了拍脑袋，“咋了？”看看时间，才1130，830开考，才三个小时呢。
“午饭时间了。”“嘎！”
祁路的回答和鸟叫声一同响起，这巧合让两人一齐愣住了，而后看向窗户。
原本紧闭的窗被打开了，熟悉的八哥站在那里，安分守己的没有踏入考场，在见到同学们都已经被自己吸引目光后，他一展翅飞起，一个个乌鸦抓着小面包小饼干包子烧麦糖果等等食物丢进窗口，还有些稳重的抓着饮料放在窗台上。
“嘎，人人有份。”
“好耶！”
曹玉一马当先，一蹦一跳的就过去了，拿了两个包子两个烧麦还有好几瓶饮料。不是她贪心，是这乌鸦承重能力有限，这些东西大多是一百克以下的，包括饮料，是养乐多那种一百毫升的小瓶。
这活力十足的举动让同学们被感染，也都开开心心过去拿吃的了。
吃饭的时间也是算在考试时间里的，他们可不想浪费时间跑去食堂，要知道出了教学楼后回来可是要经过检查才能进教室，这又是浪费时间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怎么作弊，把作品带出去互换了再带回来不成？
吐槽之余，同学们忍不住再次腹诽校长的抠门，怎么不能安排成期末考试那样呢？
要是期末考，会是一个教室隔一个教室的安排考场，吃饭的同学去另一个教室点餐吃饭，然后在午餐的一个小时里，按照每十分钟一批的频率会有人把饭送上来。
可惜现在是小考，就只能他们自己去吃了。
“报备了吗？”程旭也来到了窗边，捡了几颗糖翻看起来，蛮干净的，祈风应该事先让这些乌鸦清洗过了，他放心的撕开密封袋，拿一颗放进嘴里。
“昨天就报备了。”说话的是祈风的嘴替祁路，他正拿着速冻包子看着门口等待。
只听厚重的脚步声起，年级主任咋咋呼呼送过来一个微波炉，看得同学们面面相觑，而后，一个个不由自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