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孤岛
……
“成道之机竟会在一个下等宇宙出现，倒是稀奇。”某片星空中，一道声音宛如煌煌天威扫荡寰宇，令寰宇都被震动。
“文明的薪火很难烧尽，派人前往吧。”又有一道声音传出，令不断震荡的星空恢复正常。
云苍天。
孤辰陷入沉睡，他整个人都被一团黑色雾气包裹，身前，苏忆然与古幽纷纷后退，不敢上前。孤辰身上的黑色雾气散发出一种很恐怖的威能，只是微微走近都能感受到那种致命危机。
如果孤辰此时苏醒，看到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雾气一定会大为震惊。因为，这不就是小时候自己在黑雾山脉时拼命想躲开的东西吗，怎么又会出现在他身上？
“当年……我们败了，呜呜，败了，”一道苍老声音不断盘旋在孤辰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仿佛没有尽头。孤辰想睁开眼，但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就连最简单的眨眼也不行。
“你是谁？谁败了？”
黑暗空间中，孤辰放声大吼，他不知道那个说话的人能否听到。那道声音仿佛是从一位老人口中说出的，但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修行者能随意将声音改变，除非他出现在孤辰的面前，否则孤辰就只能隐约判断。
“宇宙分裂，祖界破碎，我们的道源被抢走了大半，呜呜，我们败了。”苍老的声音再度传进孤辰耳中。不知怎的，孤辰的心境仿佛与说话者的心境连到了一起，只感觉心中悲痛万分，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朦胧了眼眶。
“我们只是想活着，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
“我们的文明不过是被迷雾覆盖住的孤岛，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我们的家园？”
“有什么办法吗？对，一定要想个办法，要不然我们就没家了，只能成为跟他们一样的流民。不行，一定不能变成他们那样子，一定要改变。大恐怖，如果真的变成他们那样子，大恐怖将降临，届时所有的一切都会灭亡，我们，将会彻底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孤辰好像又听到了宇宙二字，顿时陷入思索。先前他询问魂九时，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如今再听到老人说的话，孤辰已经弄明白了什么，“果真是这样吗？我生活的宇宙正被外来宇宙不断攻占。”
“逃走吗？不可能的，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逃走根本不可能。”沧桑的声音中带着绝望，孤辰忽然觉得心里一痛，有点呼吸不过来。
“猎人，是从来不会放走已经被陷阱困住的猎物的。”
“这是宇宙的亡途，谁也改变不了。”
越来越诡异了，孤辰听着听着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的宇宙真到了绝境吗？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大手遮盖了他的认知，想将他牢牢攥在手里。孤辰骇然，眉头紧蹙，“不，我们还有办法。”
他刚脱口而出这句话便呆住了，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半晌，黑暗空间中没有再传出一点声音，然而孤辰身前却多了一团被漆黑雾气包裹的人影。他佝偻着背站在孤辰面前，“你有什么办法？蝼蚁也想妄论天地？你还远远不够资格。”
“来了，”孤辰能感受到那个说话的老人就在自己身旁，只是他看不到罢了。
他不甘心，心中那口气总是吐不出来，让他感觉一阵压抑，“既然我们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任他们肆意宰割狩猎，那我们便点亮灯火，看看这覆盖大海中的迷雾里，到底还有多少野兽。”
“你怎么知道，来的是野兽，还是荒古巨兽？就不怕所有的野兽都来了，直接把我们的家园毁灭？”
“一片天落下，我们会被压死。两片天落下，我们同样会被压死，但是无数片天同时落下，天，是会有裂缝的，那密密麻麻的裂缝，都是我们的出路。”孤辰大喊，而老人没有回应。
孤辰不死心，他想要离开这处诡秘的空间，“我从小在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的妖兽夹缝中生存，它们都想要吃了我，我就躲起来。但是躲起来没有用，照样会被饿死，逃不掉被吃的命运，所以我就只能够做出改变。
那个办法，我想到了，就是借势，借敌人的势，让它们自相残杀。我想办法把一种妖兽引到另一种妖兽的领地，让它们相互厮杀，这样就可以偷偷的拿取它们的尸体血肉为食，苟延残喘。虽然这样子太窝囊，但至少我还有生的机会，活着，才有希望。如今，我活了下来。”
黑暗的空间中，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引虎战狼，食之糟粕，强壮己身。但还不够，你想不到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孤辰知道老人听进去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就日积月累，直到自己变强之后，找这群凶兽之中最弱的一个，把它杀了。而后占据它的家园，用它的精华彻底将自己堆积起来。”
“哈哈，不错，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但，你是否想过，一念之差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我从妖兽夹缝中生存的时候，一直都在如履薄冰。但我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毁天灭地的攻击落下来，我恨，所以我只能疯，不疯狂一把，你怎么觉得一定不能成功？”
“孤注一掷吗？”
“不对，老夫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这里，这里是……源墟？呵呵，原来老夫死了啊，化作守护它的一部分。”孤辰身前，人影身上的黑色雾气消散，多出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
老者满头银发，一双眼眸苍劲有神，无形中透露出一股智慧的光芒。“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便送你一道机缘，希望你能为了我们的家园贡献出一份力量。”
说罢，老者抬手，手指点在孤辰的眉心，孤辰也没反抗。下一刻，孤辰的识海中多出一篇晦涩难懂的经文，它仿佛死死的刻在了孤辰的识海里，只要孤辰一想起，就会全部浮现出来，极为神异。
“此为《长生引灵诀》，其中奥秘，需要靠你自己去探寻。”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消失在孤辰的视线中，同时，孤辰身上的束缚消散，终于能活动了。
“那个老头到底是谁？”孤辰愣在原地想了好久，最后摇了摇头，开始回忆脑海中的那篇经文，竟全部都是由源文书写。源文是一种极为古老种文字，与现在修士所用的灵文完全不同，前者蕴含着一股特殊的力量，能够牵引天地灵力，形成诸多变化。
“还好小时候跟药婆婆学习识别灵萃的时候学了源文，要不然根本就看不懂。”孤辰侥幸，自从老人离开之后，这篇经文仿佛解开了封印，原本晦涩难懂的东西一下子豁然开朗。只是孤辰现在也只能看到其中大概九分之一的内容，剩下的哪怕他能看懂，但一眨眼之后也会忘记，倒是诡异。
他刚想仔细看看长生引灵诀，忽然身体一震，然后，眼前的世界变了，不再是被黑暗包裹着，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画布。
天空、大山、河海、飞鸟、悬浮岛屿……一切都处在静止。虽然他们本身不是血红色的，但血红色光芒充斥天地间。孤辰好奇的张望了一下，然后抬脚一步跨出，下一刻，飞鸟动了，悬空岛屿上垂挂的瀑布自由下落，水汽飘到天空中，而后被风带走。
“杀，”一声怒吼响彻天地，一只参天巨手从天空中落下，直接将天空遮蔽。
“安敢放肆？”
锵。
一道能够撕裂天地的拔剑声响起，悬空岛屿上，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接将手掌一分为二，剑光没有停止，直接将天撕裂。
如白昼般的光芒将天地斩开，世间万物都在泣血，天空中的白云变成血色，大海被鲜血染成红色。
高空中，无数人族强者的尸体在悬空漂浮，他们身上怨气滔天，双眼死死睁开傲视天空，眼神熠熠生辉，还带着不屈信念。
画面流转。
孤辰来到星空之上。却见有强者被突然射出的一箭钉死在星空，任由锋利的虚空风暴吹过他的肉身，但却没被撕裂。上百万修士结成的大阵在一瞬间崩溃，一道淡蓝色的虚幻影子不断穿梭其中，只是片刻，便无一人生还。
某一处星空，一头妖兽拼命守护自己的主人，哪怕遍体鳞伤，直到战死的最后一刻，它才慢慢爬到自己主人身旁，将头缓缓靠了下去，紧紧贴着它的主人。
还有洒满红色花瓣的星空，孤辰看到一位男子身上穿着由鲜血染红的红衣，怀中抱着早已死去的佳人，手握佳人纤夷，共握长剑，斩向来敌……
一幅幅画面不断流转，孤辰看着看着，竟然泣不成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哭出来，但就感觉内心十分悲痛。
他生的希望，不过是前人用尸体堆起来的罢了。
世间万般苦，难抵佳人不能长相厮守、妻儿被残忍杀害……
世间万般伤，难挡挚友背叛、兄弟反目……
……
孤辰看了太多太多，渐渐双目开始闭上，身上某处忽然亮起青色光泽。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为奇特的状态，脑海中不断回忆起方才看到的种种，慢慢的，那种青色的光芒更加剧烈了。
山洞里，一道淡红色气流凭空出现，化作红色小漩涡飘在孤辰身旁。
“咦？这小娃娃怎的这么奇怪？没到圣境就已经点亮了心窍，倒是稀奇。不对，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我先前看过？”黑暗空间某处，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竟然还领悟了红尘大道雏形，啧啧，这小子，可真是个妖孽啊，但是，他的灵脉怎会这么……。
“哦，原来如此，一身灵脉被废，沦为凡人，而后借助媒介依靠肉身再度淬养出一副灵脉。不简单啊，这孩子倒能吃苦。”老人走到孤辰的身旁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