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成道之机
“最好不要耍小心思，”孤辰将头埋在古幽的背上低声道，声音中，无不透露出他的疲态。
古幽正在虚空中行走，差点没被这突然飘出来的一句话给吓死，一个踉跄便从虚空中跌落到现世里。
“啊，”古幽脚下一滑，还好反应及时立马将身形顿住，月光照耀下，下方就是黑漆漆的山谷，差点就滑下去了。
月上枝头，古幽微微隆起的胸脯剧烈起伏，周围的环境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宁静。
“我在撕裂虚空的时候不要说话，知道吗？”古幽没好气的说道。方才孤辰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把她的心绪打断，与虚空构建起来的联系同样直接断开。
“哦？原来你行走虚空的时候最忌干扰啊？”孤辰略显得意的声音从古幽身后传出。
古幽嘟起小嘴，心里面有点不舒服，她竟然被套话了。
“既然这样，那就在现世中行走吧，反正也离原处很远了。”孤辰的声音很轻，古幽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他在说些什么，应该是太累了吧。
古幽背上，孤辰的眼眸紧闭，气息若有若无，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哪怕先前吸收了灵萃中的灵力依然还是恢复不过来。
若不是孤辰将古幽的修为封了大部分，此刻她早就意识到孤辰的不对劲了。说实话，孤辰并不相信她，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
至于为什么要古幽背着他，孤辰自有打算。他想从古幽的身上弄清楚以肉身撕裂虚空的奥秘，因为，长生步其实也能撕裂虚空行走。只不过他的天赋还是太差参悟不出来，所以只能借鉴古幽，看看能否获得一些感悟。
强行抵御着困意，孤辰神念展开，一里、两里……一直到了五里，突然停下，然后猛地将神念收回。经过这一次神念探查，他的意识已经快到消散的临界点，只差一点就要彻底沉睡下去，但他不能睡，“前面好像有个山洞，过去。”
古幽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过去。”
“哼，”古幽撇了撇嘴，要不是打不过，一定让你好看，“喂，你为什么不吞服恢复灵力的丹药啊？”
“化气境，最好少吞服这类丹药，会使自身灵穴中储存的灵力变得驳杂混乱。”孤辰忍着困意道。
有吗？古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有点不敢相信，“可是我们修行者经常吞服啊。”
“这片天地的修炼途径被篡改了，而且还是从根源上进行了篡改。”
“篡改？喂，你怎么不说了？”
“等以后你跟着我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
“哼，谁要跟着你？我怕你连兽疆都出不去。”
黑暗中，古幽的眼睛仿佛夜明珠一般明亮，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她已经走了很久了，愣是没有看到有什么山洞，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古幽停下。孤辰以为到了，拍了拍她香肩，古幽放下孤辰。
孤辰看着四周的环境，怎么与自己神念感知到的不太一致？他看着古幽，一脸疑惑，古幽同样看着孤辰，眨着茫然的大眼睛。“这是哪里？”两人同时开口。
唉，孤辰抬起左手抚额，一言难尽，“还没到呢。”
孤辰都快倒了，他实在太累了，只想安安静静睡上一觉，又将古幽转过身来，他毫不客气再次爬到她的背上，“继续走，前面看到一棵桃树就是了。”
说完，孤辰再没有开口。古幽蹙了蹙鼻尖，心不甘情不愿的背着孤辰往前走，心里早就将孤辰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嘛不自己走过去？
“喂，你怎么不吸收灵力恢复伤势啊？”
然而孤辰没回答，古幽只得闭嘴，默默向前走。古幽身后，孤辰睁开眼睛，看着古幽一袭柔顺的青丝，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疲惫……与一抹期待。
吸收灵力固然能恢复伤势，但是孤辰也想要看看古幽会怎么做。
当一个人真正到了低谷，方能看清身边人的本质。那时，才能够真正确切的判断出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般想着，孤辰再度闭上眼睛，舒服的靠在古幽的肩上，鼻尖无意靠在她的青丝上，独属于古幽身上淡淡的女子幽香传进鼻中。这股香味，淡雅、幽然又充斥着一股高贵，真好闻，孤辰一直绷紧的眉头松开，他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味。
漆黑的夜晚下，山麓旁，一棵硕大的桃树此刻正含苞待放。树下，古幽仰望着这棵桃树，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只觉得脑海一阵放松。
透过月光，古幽能够清晰地看到半树的桃花开了，花朵白里透粉，微风一吹，桃花的香味便能够顺着风吹到半里外才散去。古幽疑惑，为什么兽疆妖族明明开了大阵，还能够让月光照下来。
她没去深究，在周围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孤辰所说的那处山洞。古幽晃了晃身上的孤辰，见他半晌没有反应，无奈之下转头，发现孤辰此刻的脸色很不好，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血色了。
她连忙背着孤辰走进山洞，把他放在一处稍微平整的地面，感知他的伤势。不仔细查看还不知道，仔细查看之后直接将古幽都惊呆了，孤辰身上可以说是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右手掌的血肉几乎全消融了，露出森森白骨，却不见他痛呼。背部的骨头断了十几根，脊柱同样断裂，只差一点就被腰斩，体内各处脏器都有淤血，应该是被暗劲震伤的。并且他的一身灵力完全枯竭，不能够自动修复体内伤势，气若游丝，甚至就连神魂都黯淡了，体内的血液连一半都不到。
这种伤势还能活到现在，要是放在以前，古幽绝对不会相信，但是，眼前就放着一个实例。
古幽此刻内心纠结，到底要不要救他。自己可是妖族，与魂疆的人族势不两立，而且，孤辰还杀了自己那么多同族。虽然兽疆内乱不休，孤辰杀的大部分妖族都是古幽的敌人，但是，那也是自己的同族。
可她下不去手。古幽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她不知道孤辰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这般杀伐果断，能够强忍着伤痛不吭声。她还记得孤辰请自己帮忙的一幕，孤辰的眼神中，是那样的孤独无助，还有孤辰感谢自己的时候，古幽能够感受到，他是发自肺腑的。
“唉，你个小屁孩儿，可真叫姐姐难做啊，”古幽坐在孤辰身旁，托起下巴静静的观察孤辰，杀？还是不杀？古幽没有看到的地方，孤辰左手中握着一柄若影，压在了手掌下。古幽这一坐，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晚风微凉，将少女的蓝色纱裙挽起。
“为什么还不动手？”孤辰的声音在山洞中传出，宛如幽灵一般。
古幽被这一道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将视线转向孤辰，发现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孤辰微微一笑，若影悄无声息回到他的灵穴中，起身，神念一动，将苏忆然也放了出来。
苏忆然看着山洞中的两人，眼神中充满迷茫。孤辰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恢复伤势的丹药？能提供的我可以解开她身上的镇压封禁。”
“你不是说不能吃恢复伤势的丹药吗？”古幽狐疑的扫了孤辰一眼。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孤辰淡淡道。
“我有一瓶广灵丹，是圣主钦赐的圣御丹尊亲自炼制而成，属于天阶中品丹药，对于恢复伤势有很大帮助，甚至还能令断肢重生。”苏忆然连忙道。她不想再被孤辰绑着丢在黑乎乎的储物戒空间里。
“哪瓶？”孤辰挥手间，空中忽然凭空多出上千瓶丹药，这些丹药都是他搜刮来的。
苏忆然嘴巴微微张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挥手间便拿出这么多丹药，倒不是说她没有见过这么多丹药，只是很难相信这个年纪的人能这么阔绰，当然，她也差不多猜到这些丹药都是从哪儿来的。
苏忆然看着孤辰，“我需要你把我的禁锢解开，我要用神念来探查。”
哒。
孤辰打了个响指，苏忆然仿佛听到了一道嗡鸣声，而后她的灵力、神念与神魂都能够感知到了，她的力量在慢慢回归。
“太神奇了，”苏忆然被深深震撼到了，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两息过后，苏忆然便将数十瓶丹药从这上千瓶丹药瓶中挑选出来，“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种丹药千金难求，甚至有价无市。”
孤辰左手甩出一条灵力匹练将一瓶广灵丹拿到手里，用嘴拔出瓶塞，一把里面的丹药全部灌进嘴里，支支吾吾道，“我把苍翼抢了，那小子别的没有，就丹药、灵器一大堆，没想到这么惜命，我看他富得流油，不强都说不过去。”
古幽着实被震惊了，“你说的苍翼，不会是魂疆那位圣主最疼爱的嫡孙吧？”
孤辰点头。古幽瞬间懵了，到底还是他才敢干出这种事。孤辰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右手手掌上传来阵阵瘙痒感，白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肉，一缕缕白色雾气笼罩着白骨手掌，直至看不清右手手掌，但孤辰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掌正在飞速恢复。
咳咳，孤辰再度咳出一大口血，只不过他吐出的全部都是黑色的血液。这广灵丹竟然能够将身体脏器的淤血都逼出来，当真是神奇。
……
距离云苍天不知道有多远处。
星空中，一座黑色的巍峨巨山耸立星空，此处仿佛自成一界，蕴含无穷造化。虽是大山，又仿佛是一方完整的天地，越往里走，就越会发现里面的空间有多大，山川湖海遍布其中。
仙家灵兽在山中奔腾嬉闹，天空中，五彩瑞霞蒸腾，仙禽飞舞。古有观气者，能观气运命数，若有观气者在此，便会发现这座巨山仿佛镇压了无穷气运，划分九天云层，每一个云层之上都有无数条气运金龙翱翔，气运金莲同样飘荡在这些云层之上。
“笙墨，你可愿前往此宇，一窥成道之机？”九天之上，一道轰隆如天威的声音传出，诸多生灵皆跪地拜服，这，是主宰的声音。
宇，为四方无极，蕴含无限空间；宙，浩浩荡荡，时间长河永无止境，蕴含无限时间。宇与宙加起来，便是宇宙，孕育万物生灵。
“一个下等宇宙有什么成道之机？”被称作陌生的少年吭哧吭哧咬着一颗灵果，尽管身上的白衣全被污秽沾染，他也丝毫不在意，十分随意的坐在大树枝干上。甘甜的浆果汁水顺着嘴唇滑落到地上，一头小熊被溅到，昂首看着少年，喉咙抖动，传出一道愤怒的吼声。
“给老子废那么多话干甚？好东西你不去收了让给别人吗？滚过去。”方才的那道声音再度传出，有些气急败坏，直接将星空中无数暗淡的死星震碎。
“我不去，我不去啊……啊……，”一道五彩气流直接将少年连同树下的小白熊卷走，扔进了一道漆黑漩涡之中，他们两个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