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诡校18

    “宋阳。”

    张护士一走进病房，便看见躺在病床上望着外面发呆的宋阳。

    午后的阳光很好， 暖融融的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宋阳整个罩在其中。也许是生了病，他的皮肤过于的苍白，在强烈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透明感。

    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张护士叹了口气，心中怜惜之意更甚。宋阳是他们这医院的常客了，总是隔几天便带着一身伤过来，作为每次给他包扎的医生，她知道的也更加的多些。

    比如总是对他实行校园欺凌的周家少爷，为了让宋阳这个“玩具”能活得更久，在每次虐打完之后又会给他一笔钱来治疗伤口，而他也吃准了宋阳会接受治疗——毕竟他家里还有一个奶奶需要赡养。

    比如周家的势力很大，所以无论宋阳报多少次警，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比如……她不忍的闭了闭眼。

    “宋阳。”她又再次开口唤道，在宋阳看过来后继续着下面的语言:“通过调查，警方在你奶奶的手机里发现，你奶奶生前一共拨出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是120，第二通是110，也是在拨通110的时候被周哲一行人发现并遭至殴打致死…”

    120

    宋阳滞涩的大脑忽然开始一点点转动，先前仿佛被冰冻住的血液也开始一点一点流淌着，慢慢的勾出他回忆。

    “奶奶，120的快捷拨号我已经给你设置好咯！只要按1，再摁手机侧面的拨号按钮就可以直接打给120咯！”宋阳把手机还给奶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我去上学的时候，它就会代替我保护好你哦！所以奶奶一定要记住啦！”

    啊，那个救命的机会给了他啊。

    宋阳硬生生自麻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谢谢张护士，我知道了。”乖巧的令人心疼。

    “还有就是，”看着这样的他，张护士几乎不忍心说出下面的另一个噩耗。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告诉宋阳，只会让他更危险。

    张护士一咬牙，几步走到宋阳面前，弯下腰悄声对着他道:“现场并没有发现周哲动过手的证据和证明，再加上其他共犯一口咬定他只是在看戏，所以仅判处口头教育。”

    一口气说完这些，张护士便直起身，朝门口走去，关闭病房门时，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宋阳，多多保重。”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

    宋阳收回视线，目光沉沉的看着床尾覆上被子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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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的葬礼是7天后，周家为了表示歉意，葬礼费用都是由周家一手承包。

    那天雨下得很大，来参加吊唁的人们都是着一身黑西装，宋阳也不例外，只是他好像瘦了太多太多，放在以前正合适的尺码，如今穿在身上却显得空空荡荡，好像一阵大风便能将他吹走。

    他脸颊两边的肉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于是衬的眼睛格外大，对视久了更是让人不自觉的升起寒意。

    而那双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灵堂正中央，奶奶的照片后面，那本该属于棺木的位置。

    ——那里正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宋阳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奶奶的骨灰。

    曾经生龙活虎，即使生着病也能跳着脚用拐杖打他的奶奶；因为年老佝偻着身躯，但还能晃悠着脚狠狠踩他的小老太太，被烈火烧成了一捧轻轻的灰，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盒子里。

    宋阳定定的看着，空芜的眼睛里却像是什么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