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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且行且看云起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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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文帝十六年,腊月二十

    今冬实在是冷的厉害,每次陶三春瞧见她那满满半屋子的木炭和院子里堆积老高的干柴,她都得意自己未卜先知,感慨这些钱没有白花。

    去年她就准备的不足,没到三九天,家里便已经没有了木炭,想去街上买,却竟然找不到卖的!最后还是刘嫂子找同村的人给她送了农家烧火做饭的烂木柴来,也花了比买木炭要多得多的钱,花钱多倒是没事,问题是木柴潮湿难烧,一会儿看不到就灭了乏了,往往一晚上她要起来数次烧火暖屋子,加上柴湿烟大,每每熏的屋子里浓烟翻滚,浓烟熏的他们呛咳难忍,更惹得许婆子一日三次的找上门来,生怕她烧了他家的房子。她和元哥儿实在无奈,最后被逼的跑去了厨房靠着灶台搭板子凑合过夜,真真的是过得苦不堪言。

    因此上今年她是早早就备下了超多的木炭干柴,当初还多给了许婆子一两银子,就为能同意她在用作书房的这间屋子里找人砌上火炉烟道。

    任何事早做准备绝对没错,瞧现在多好:天刚一冷,她买的暖榻放在这早先特意空出来的东墙根里便充当了床铺,紧挨着白天烧干柴晚上燃木炭彻夜不息的火炉,屋里暖和和的却再没有了浓烟翻滚、烟熏火燎让人呛咳难忍的刺鼻烟味儿,如今书院放假,她更是理直气壮地收了食肆营业,和她儿猫在这屋子里吃吃喝喝不出门了。

    与苦不堪言的去冬相比,简直是神仙日子了!

    可是,如今娘俩个瞅着满满一北墙的书,有些犯愁了。

    他们能整日猫在屋子里吃喝玩乐,甚至熬粥煮面,但却总不能在屋子里烧菜炖肉啊,否则熏得这很贵很贵的书有了油烟味可怎么办啊。

    但外边的鹅毛大雪,已经下了两日夜了,院子中已堆积了尺高的厚雪,再加上刺骨的寒风,她实在是不想出门去冷飕飕的厨房生火做饭啊。

    “要不,咱们就熬点粥吃算了?”她小心翼翼地同儿子商量早饭,“再给你煮个鸡蛋。”

    “可是我昨天晚上已经光吃了粥了。”她儿皱着胖胖的脸蛋,有些不乐意,“妈妈,就真的没饺子了吗?”

    “昨天午饭就吃完了啊。”她其实也想吃炒菜啊,可是冬日里只有白菜萝卜可吃,买下的肉冻得硬邦邦,根本切不动,想买点鲜肉,可这大雪天,街上哪里有卖的?要不是她提前备下了一大袋子的白米,如今连粥都吃不上了好吗?“要不还吃拌面?”

    白面倒是还有好几袋子,做烧饼剩下的。

    “我饿着也不要再吃面条了。”她儿子对面的嫌弃简直无以言表,“好吧,还是喝粥吧。”

    “有的吃你就知足吧陶旦旦!”她忍不住批评批评她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儿子,“如此大的风雪,城外的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粥可以喝呢。”

    唉,盛夏严冬,是她最最思念家乡的时候。

    “也不知道小福哥他们怎样了。”她儿竟然也有担忧的时候,“他明明不想走的,是刘婶婶硬拉着他走的。”

    “过年谁都要回家的嘛。”她拎下炉子上的大铜壶,放上陶锅倒水煮粥。

    腊月十六,大多数的书院都放假了,她随即便关了食肆,给刘嫂子母子俩结清了工钱,放他们回家去了。

    也是放假时机赶巧,等她从街上买了过年用的吃食,这大雪,便洋洋洒洒地一直下了这么两天三夜,看样子,还得持续上一两天。

    这样大的雪,恐是有无数的穷苦百姓要遭罪受灾了。

    除了感慨一番,她却知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去伸手帮助他人。从大雪开始下起来,她就将大门拴紧,甚至寻了一截粗木将门板牢固地顶住,晚上睡觉时也警觉万分,一点风吹草动就握紧枕头下的菜刀半天不敢再合眼。

    等过了年,她还是养只大狗再养上两只鹅吧。

    幸亏白天无事,她可以缩在床上补补觉。

    只是向来心想事成对她来说如同痴人说梦,总不能成。

    等咚咚咚的铜环敲击门板的声音接连不断地清晰传进屋里,她和元元的早饭还在陶锅里翻滚着,浓浓米香飘了一屋。

    大风大雪大寒天,不在家里如她们娘俩一样猫着,做什么啊。

    慢吞吞地罩上成衣店里买来的棉披风,拿头巾遮住头脸,她深吸口气开门出书房兼如今的卧室,再打开厅堂的门板掀开门帘,刺骨的风雪扑面而来,一刹那她几乎呼吸不能。

    太冷了太冷了!

    哆哆嗦嗦地趟进没膝的积雪,她艰难地转过影壁冲进门洞,先用僵住的手拍打了满头满脸的雪花,才颤抖着声问:“不知是哪位?”

    “陶娘子,是某,韩旭山。”隔着门板和呼啸的寒风,有些熟悉了的壮汉大嗓门清晰地传进来:“大雪连下数日,城中有些骚乱渐起,嘉义夫人恐娘子这里有事,特让某等前来探望一二。”

    天寒地冻的时节,跑来慰问,让她不得不开门欢迎一下。

    冻僵的双手用力将顶门的粗木挪开,从门缝扑进来的寒风逼得她扭头闭眼,埋在雪里的脚已经快失去知觉,她苦不堪言,再咬牙摇晃了半天被冻住的门栓,终于是打开了一扇门。

    风雪太大,她实在是睁不开眼再笑语盈盈,只能顶住半扇门板胡乱地朝院里比划比划,示意这第三次见面的大人进来。

    结果进来了一溜。

    当先的,竟是那个实在漂亮好看的小小少年。

    ……

    这么大冷的天,想冻病了啊!

    她有些恼怒有些急,顾不得细看其他人,只不假思索地转身挡在小少年身前,伸手将他毛皮大氅紧紧笼住,敞开自己棉布披风将他头脸罩进怀里,双手环住他肩背,自己倒退着往后,有些踉跄地急急扯着他趟过积雪往屋子里走。

    也不知道那嘉义夫人如何想的!

    当初为了这孩子到处求医问药许诺千金,如今不好好娇养着,这样的天气,让他出来送命么?!

    “小郎君啊,我这里可没有能救命的神药啊。”直接将这孩子扯进暖和的屋子,她忙忙地脱了他满是冷雪的大氅,将他推到暖榻边,紧挨着熬粥的火炉,朝着裹在棉被里的儿子嚷一声,“赶紧给哥哥让个地儿,让哥哥上去暖一暖。”

    正爬在暖暖被窝里玩九连环的元哥儿哎呀哎呀叫个不停,胖乎乎的小身子在被窝里翻个身,将挨着火炉的位置让了出来,而后敞开被子,连连招手:“哥哥哥哥你快来!”

    元寿还懵懵着,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侧倚着融融的炉火,被紧紧围在厚实热乎的棉被里了。

    自有记忆以来,还从不曾有人这样粗鲁而用力地拉扯搂抱过他,更不曾听到过这样抱怨乃至于斥责的……关怀。

    他乖乖地低首不语,乖巧地捧着碗烫烫的浓稠米汤,小小口地啜饮。

    米汤熏烫了他的丹凤眼,他却抿唇笑了。

    只是陶三春却有些笑不出来。

    刚刚她似乎太冲动了哦。

    别人家的孩子,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权贵人家千娇万宠地精心养着的金贵孩子,哪里需要她心疼怜惜外加还去狗拿耗子地责备啊?

    僵着尴尬的笑,她朝着紧跟着进门来的胡老先生深深福了福,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解释清楚自己刚刚的冲动冒失。

    “多谢娘子。”笑的一脸褶子的胡管家却是很欣慰地对着她拱手道谢:“元寿这些时日憋得狠了,知道老奴今日来陶娘子这里送些果蔬木炭,非要跟着出来,说是甚是想念元哥儿,这大雪的天,他的先生也没心思授课,便放了假随他自在。”

    他一面说着,手轻轻一拍,竟有两名身披毛披风带着昭君套的侍女手捧着两竹篮的大红橘子躬着身迈进屋来。

    陶三春简直是头皮要炸了。

    这排场,这排场——

    “老奴带人去后院瞧瞧去,娘子,元寿就先寄在您这里,待老奴收拾好了屋子,再来接他,可好?”胡管家一双老眼如何看不出她的不自在,立刻同她再拱拱手,不等她说话,便利索地带着侍女们出了书房,将门从外边给她仔细关好。

    她呆了呆,瞅瞅窝在暖榻上乖乖喝粥的小郎君,忙不迭地再开门出去,却见原本就不大宽敞的厅堂里靠边摆了又是满满两担子的瓜果蔬菜鱼虾鲜肉,再开门掀门帘出了厅堂,院子里已没了那胡管家,也不见那壮汉韩大人,而原本积满尺厚大雪的院子里已清扫得干干净净,东屋檐下是一溜八筐的上好木炭。

    她冒着风雪快步奔到大门前,门板也已经给她紧紧关合,不见一个人影。

    真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有些恍惚地拍了拍发麻的额头,闭眼片刻,实在熬不住这寒风刺骨,终是哆嗦嗦地奔回屋里关紧房门,不顾其他,先蹲下狠狠将火炉里塞满木炭,把风门大大敞开,等熊熊火焰燎进烟道,她才慢慢直起腰来,瞪着暖榻上窝在棉被里一个解着九连环、一个继续捧着碗乖乖喝粥、却凑到一处挤着的两个小脑袋,静默片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行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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