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满载而归
南郊港口，渡轮。
张渊的眼里血丝密布，仿佛刚进行过一场艰难的内心决斗。
保镖散在于一层与二层甲板，谨慎巡视着附近的情况。他们身穿常服，枪支藏在腰侧便于掩人耳目。
皮鞋走动的声响让张渊时刻警惕，他负责监督万家对接人与k公司的业务员联络。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对接人的真面目，竟是位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名叫阿洛。
k公司的业务员面戴黑色薄巾，遮盖住下半张脸与脖子，身材娇瘦，就连张渊站在对方跟前都显得高大。
“我一向只与对接人见面，你们万家是想惹出麻烦？”
张渊清楚地听见那是女人的声音。
“我岳父安排我来的，他明确告诉我，让我和阿洛一起。”
女人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对准张渊的胸口，眼神凶狠：“万鹏里赚够了钱就想跑，说，他人呢？给了两千万定金，当打发叫花子？！”
张渊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他哪里见过真刀真枪。半举双手，他谨慎开口：“箱子里就是剩下的尾款，交易谈拢后我立刻给你。”
他脚边放着个密码锁，外壳坚硬，一旦暴力强拆里面的定时炸弹就会引爆，别说钞票，就算是金条银条也能瞬间烧成灰。
万鹏里不在这艘渡轮上，而是在港口处的一间仓库内，用微型通讯器指挥着张渊的行动。
“看货。”
万鹏里的烟嗓响起。
张渊强装镇定，眼神看向女人手里的黑色塑封袋：“万家诚信合作，麻烦你把货给阿洛检查下。”
女人冷笑着，扯下面巾，露出满是烧伤痂痕的下半张脸，一直延伸到胸口。
“小朋友，就你这种看到枪双腿发软的货色，能做得了大生意？”
阿洛的脸上毫无波动，嘴唇苍白，睫毛也似患有某种遗传病，在日光下泛着灰白色。
“芙姐他确实是万老爷的女婿，还是把枪放下吧，你杀了他，海市那边的生意也做不了了。”
阿洛有种他这个年纪不该存在的老练，不过也正常，对接人的工作他接手两年，见过的大风大浪比张渊这种阁楼里的上位者多得多。
女人依旧握着枪，只是把货递给了男孩，扬扬下巴。
“一微升都比金子还贵，好好地看。”
阿洛拆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滴瓶，里面是深绿色晶莹的液体。
他捏着滴瓶的塞头，吸取少量货品凑近鼻腔嗅着，随即瞳孔放大，眉头紧皱。
“纯度特别好。”
“两位，谁来验？”
女人又拿出一根注射器，笑容狡黠：“从静脉注射进去只是初级，也可以在腺体上试试，保证欲仙，欲死。”
‘死’字拉长音，张渊听得心惊胆战。
阿洛退后半步，看向张渊：“这种我受不了，和之前的货不是一个程度。”
“那你来，张女婿，老头叫你来不就是验货？”
女人将注射器递给张渊。
“放心，这只是原货的简易版，只要老头救得及时死不了的。”
张渊内心咒骂着，万鹏里奶奶个腿儿。
“杀了对接人。”
就在张渊犹豫之时，万鹏里的声音再次传出。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球震颤。
“怎么，老头没有和你沟通好？我不是说了吗，我只与一位对接人联系，时间宝贵，不要浪费。”
船舱内的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张渊清楚地意识到万鹏里没有开玩笑，之所以让自己接收海市前还要来参与今天的交易，就是为了测试。
k公司是玩真的，万家想挤进队列分羹，也得玩真的。
可是阿洛，只是个孩子。
张渊根本想象不到万鹏里竟如此冷漠地下达杀了阿洛的指令。他的腰间确实有一把枪，用于自卫，他枪技不佳，但以现在的距离来看，怎么都射的中。
“……我来验。”
女人的笑容停滞几秒，低下头狂笑：“呵……呵呵……给你。”
接过注射器后，张渊走向阿洛，轻声说：“货给我。”
“先生，老爷怎么交代于你的，你就怎么做。”
男孩声线轻柔，眼眸明亮。
妈的，若是为了活命将这孩子害死了，张渊估计自己夜里都会被梦魇吓醒。
他下不去手！
他也不想杀人！
“货给我！”
张渊语气加重，男孩的脸上露出惊愕，将货往回收了下。
“芙姐不好意思，张女婿他刚接手不熟悉，让你久等了。”
男孩夺过注射器，从滴瓶内准确抽取一毫升，熟练地弹走针管内的气泡，低头寻找方便下针的地方。
张渊从他眼里看到了寻死的决心，悲愤交加，冲上去制止。
“滋啦———滴———”
巨大的噪音穿透耳膜，张渊瞬间摘下通讯器扔在地上，依旧耳鸣。
“啪！——”
一发子弹斜着射出，击中男孩的右腿。
“阿洛！”
张渊扶着阿洛的身体，男孩没有喊叫，额头冒出细汗，而滴瓶也掉落在地上。
被称为“芙姐”的女人额头中心留下个枪口，胸前也中了几弹，痛苦倒地，不久便停止呼吸。
张渊捂住阿洛的眼睛，怕他看到满地鲜血，安抚着：“别害怕……别害怕……”
“……先生，我习惯了，不要紧。我是万家的试货人，身体早就坏掉活不久了，你应该杀了我的。”
“别说话了！我去外面看看！”
张渊用力扯下自己的衬衫，系在男孩受伤的小腿上止血。
他听见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枪声，本来想开门，却飞来两发子弹打在玻璃上，他只好半蹲着观察外面的情况。
甲板上的保镖被四处射来的子弹击倒，半空中飞旋着两架直升机，特警从天而降，迅速控制住逃窜的犯人。
那是警务司的制服。
屋内货品，现金，k公司业务员的尸体，人赃俱获。
张渊近乎绝望，他和阿洛无处可逃，注定要被抓了。
他找来杂物抵住门，惊慌地掏出手机打给万盈月。
阿洛捂着小腿，茫然地看着张渊。
“盈月！警务司的人中断了交易，我在渡轮上逃不掉了！你快点撤离港口，不要管我！盈月！我爱你！”
阿洛睫毛蒲扇，抓挠着头发，突然觉得画面很好笑。
万家的女婿就像只兔子钻入野狼窝，还挺可爱的。
“……阿渊，你把交易的货保存好，交给警务司的督察徐沛，我在警务司等你。”
“盈月你也被抓了吗？！”
电话那头，万盈月纠结地看向盛玺。
盛玺不耐烦地说：“让你老公别逼逼了，赶紧的！”
“张渊，听话。等见面了我再和你解释，我再重复一遍，保存好货品，把对接人也带来，你才能将功补过。”
张渊带着哭腔，回应道：“嗯……我知道了。”
南郊港口被警务司包围，万鹏里被逮捕，判处至少十二年监禁，持有枪械全部收缴。
同时收获到【冥吻】初级品五毫升。
k公司汉城市业务员林芙已被击毙。
对接人阿洛被捕，正在警务司做笔录。
在盛玺的安排下，对外没有放出张渊参与交易的消息，而在四天后，他将前往海市。
张渊接管万榕集团事务，违禁品业务暂停，他也正式成为警务司的卧底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