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全是套路
中午吃饭,黄队长特意给夏光煜加了一个菜,他和老胡坐一起,两人分而食之。
老胡惊叹于夏光煜对铲车如此之熟悉,特别好奇地问:“小夏,你们后山山上铲车多嘛?”
“那有?我是山上第一个玩铲车的,估计现在也没几台。”
“第一个?”老胡惊讶道。
“我的石子厂是1998年11月初开机生产的,我和光辉玩命地干,石子也产出来了,场地越堆越多。生产问题解决,销售麻烦事又找来,当时石子不好销,好不容易等来一辆拉石子的车,因为找不到装车工人,或者人家赚人工装车太慢就又开走了,送上门生意做不成,心里特别着急。
山上当时装车是人工用铁锨一锨一锨上的,不像水泥厂,都用铲车。每逢买石子的车来,都要去村里喊那班装车的来,这样既费力又费时。
我们开机断断续续生产大概也就一个月,天气就冷了。冬天雨雪一下来,山上药就停了,炮一停,绝大多数石子厂也都放假停产,只有少数几家场地有备料的,还在生产。
冬季建筑工地也都停工,石子销得更慢。拉石子的车少,装车的工人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很多时候一车两车他们不愿上来装,本来石子就不好销,好不容易来台车,还找不到装车的,石子厂家家头疼。
尤其夏光荣家,他石子产量大,每天为装车着急。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有台铲车装车说不准比一台石子机都挣得多。于是我乘冬天停产这个空档,从沙河卖沙子码头,寻到一辆破铲车,让我租了回来。
铲车虽然破,但装车还是比人工快多了。自从我有了这辆破铲车,连一向以老大自居,从不求人的夏光荣,有车来拉石子也只好低头来求我,挣他钱他还得好言好烟伺候着我。”
夏光煜凭借对商机捕捉超乎常人的敏感,当山上家家石子厂在产多亏多的行情下,他用一台破铲车每月赚三四千块钱。”
“那别的厂就不会学你也买铲车?”老胡疑惑地问。
“说的容易,一台新的3吨徐工铲车少说二十万,就我刚才修的那台5吨的,应该四十万左右一台,山上石子厂没有一家能买得起的。他们就是能搞到二手的,也玩不转,因为但凡能正常工作的铲车人家也不卖。”
“这倒是,那你怎么就敢玩的呢?”
“我对机械有天生的超高悟性,不管什么机械,只要让我摸一摸,操作几下,我就知道它的性能和工作原理。”
“你真神了!”
“可能得益于我小时候就趴在我爸身边看他修自行车看多了!”
夏光煜说的是笑话,老胡想想,认为这并不是笑话,可能真是从小就潜移默化的结果。世上有因必有果,没有无缘无故的奇迹诞生。
吃过饭,到了场地,老胡还在问夏光煜,“你修车时说那半截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半截话?”夏光煜疑问地望着老胡。
“装,接着装,在我面前还装?小样!”
“没有,你提个醒。”夏光煜诚恳道。
“这油在我手能用,你们不能用。”老胡把夏光煜在修车时说的话又背了一遍。
“噢!你说这事啊?”
“液压油用时间短,脏了,可以用沙布滤滤再用一段时间,这对私人家来说,不是难事,可在这水泥厂,家大业大,谁愿意这样费事?谁又能有那份责任心把油认真负责滤干净?所以这节约措施对大厂得不偿失。”
“原来是这样。”
下午场地上铲车工作正常,夏光煜和老胡也没什么事干,老胡就一直缠着夏光煜,问这问那。夏光煜只要知道的,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周后,黄队长把夏光煜喊到办公室,“夏光煜,你看看。”夏光煜从黄队长手里接过几张材料纸,接到手一看:
关于水泥厂节能和机械改进的实施方案
第一条谈的是对液压油的过滤重复使用;第二条说的是对水泥厂所有车辆加装防尘装置。
夏光煜读完,把材料又递给了黄队长,“说得没错,这方案可行。”
“你没看是谁提的啊?”
“看了,老胡提的。”
“你还知道老胡提的啊?”
“怎么了?”
“怎么了?他对机械一窍不通,进来两三年没提出改进建议,你一来,他机械水平就陡然升高啦?不用问,这些都是你的意见。”
“是的。”
“他写这改进方案,通过你没?”
“没有。”
“小夏,我调阅过你的档案,你不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只是随大流犯的法。和他们接触,你要保持清醒,千万别上他们圈套。他们都是无不用其极的家伙,为减刑,什么损人利己的事能干得出来。”
夏光煜听了黄队长的话,沉思一会,“噢!谢谢!谢谢黄队。”
“黄队,我能问一下老胡是怎么进来的?”
“他啊?他没告诉你?”黄队长反问道。
“我没好意思问!”
“他原来是你们云湖一个派出所所长。”
“这我知道。”
“公安干警和我们劳改管教总体还是属于一个大的系统,但他被判刑与你有本质区别,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从内心来说,我们不同情他。”
“犯什么事?”
“你是云湖上港人不知道?”
“不知道!”
“哦!你那时还小。”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上港派出所抓到姑侄俩在理发店卖淫的,事实上不是卖淫的,就是和社会上几个不务正业的在一起鬼混,被他们抓到派出所,他们目的就是罚款。审问时,姑姑供认不讳,承认是卖淫的。
可侄女自始至终不承认,他和几个联防队员认为,既然她和她姑姑在一张床上睡觉,她姑姑和男人睡觉,她能清白?
他们就凭想当然,逼人家也承认是卖淫的。人家姑娘确实不是,始终不承认。
他们用一些极其下流,语言不可描述的手段,进行刑讯逼供。
最后这姑娘申请医学鉴定,一查,人家还是处女身,你说他们缺德不缺德?”
“噢,那时我还小,你一提,我想起来了,就是老胡干的?”夏光煜问道。
“当时他不是派出所主要负责人,但也有他份,最后上港派出所一锅端,全被处罚,指导员降级,派出所长坐牢,联防队员开除,胡又江背一个记过处分,调离上港。”
“那他进来是因为什么?”
“那是两年前大年三十,他带队去抓赌,造成赌徒淹死两个,干警砸死一个,作为带队的他,不进来他能去哪?”
“这事我也听说过,原来是他干的?”
“你没看出来吧?就是他。小夏,你就将心比心,大过年的,想钱想疯了也不能大年三十去抓赌啊。”
“是的,我听说赌窝在河边一个土房子,抓赌来时,众赌徒急了眼,一起把土房后墙推倒,都跳河里了。”
“是这样的,让你可气的是,出现突发状况,他并没有立即组织施救,而是让干警四处追捕赌徒搜钱,等发现少一名干警才慌神,早清点人数,两赌徒也不会淹死。”
“看不出来,老胡还是这样一个人。”
“你不要被他表面现象给迷糊了,仅从这份材料,你就该明白他的为人了吧?”黄队长扬了扬手中的建议书。
“难怪修车那天下午一直缠着我问这问那!”不过夏光煜心里认为,能给老胡带来减刑,是好事啊!只是没通过自己,显得不地道而已。
“小夏,你还年轻,今后路还很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黄队长这话让夏光煜铭记在心,“谢谢黄队长。黄队长,我想去机械修理组,两年后我还得干矿山,想多接触一些加工石料的机械。”
“这个可以,我来给你安排。”
“多谢黄队长。”
“就凭你对机械维修水平,去修理组也是应该的,不用谢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