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狡猾
翌日，洗过澡才恍悟没换洗衣物，言诺便借穿少年的运动套，戴好口罩悄摸出门采购。
神疲力倦的少年伏案睡得正酣。
云鸠拖雨填满空。
天黯。
光晦。
言诺撑着把黑柄伞，与道旁烟波翠的绿化带擦肩而过。
营业的就几家店、还门堪罗雀，言诺从中老年服装店买了两条束脚印花长裤、搭配素色刺绣针织衫，而后拐进隔壁果蔬店，补了两塑料袋的肉菜蛋跟调味品——他冰箱里存货匮乏、光吃速食没营养，她也不愿每餐都是泡面拼凑版。
没手撑伞，所幸雨细，便收好装进袋里。
拐进小巷。
挺重。
就慢些。
刚走出数米远，背后空荡的主街，却响起好几道车急刹、又猛关门的‘嘭’‘哐’声！
警惕竖起聆听的耳朵，言诺瞬间猫进那家便利店。
在刷豪门怨偶短剧的老板娘眼都没抬。
奔后门。
没敢当街游窜。
毕竟招摇，容易暴露。
货架侧旁挂着许多阿尔卑斯与彩虹糖，贴墙放着张长方桌，搁着两台方便顾客加热食品的微波炉；谢绝洗颈就戮的教唆，言诺掏出数枚鸡蛋分别放进去，然后坐在高凳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扒拉——视线随时机警的勘查窗外，而耳朵也在侦察动静。
隐约间，听到‘公交车’、‘很瘦’、‘栗棕色长卷发’、‘168cm高’、‘每条街’等描述或指令。
特征完全吻合，言诺清楚她这趟凶多吉少。
拧旋钮，开始加热微波炉。
总要1博！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留在便利店门外，其中1男进屋，在招财猫病恹的‘欢迎光临’声中、朝脸色不虞的老板娘打探：“附近这两天有来过陌生女的吗？”掏出照片，差点刮到眯缝眼老板娘的鼻梁，“就长这样，碰见过没？”
狭长的过道塞满货架。
得以掩护。
仅几米之隔的言诺攥紧拳。
而被扰了追剧兴致的老板娘、觉得他很没教养，斜觑了眼他，都没瞅照片，便信口雌黄：“怼这么近干嘛呀？想戳瞎我啊！没见过！”
魁梧衬衣男：“看仔细点，提供线索有重金酬谢。”
老板娘硬杠：“聋啊你，没见过！”
他俩悻然离去。
继续搜。
再朝里、直到巷尾，便都是住宅，他们就逐门挨户地敲。
老城监控覆盖没那么广，只能追踪到站牌，所以他们接到命令让用最蠢笨的地毯式搜索法；好在附近的背街小巷就这几条，又有许多空置房，因此从两头包抄、也并不难找。
问到第3家时，稍矮的刚站门外的男人灵光1闪：“快回去！有遗漏！货架还挡着个女的！”
健步如飞，他俩杀回马枪。
危险重启。
刚关微波炉的言诺，又赶紧拧至最高火力1200w。
余烫未消，再添新热，里面椭圆的鸡蛋在竭力酝酿足够惊艳的登场，还有手机。
挪凳。
言诺逼近后门。
俩衬衣西裤男进店，直奔她。
却还没来得及质询或擒拿，恰逢其时的爆炸就光临。
机遇转瞬即逝，言诺当机立断撒腿就跑。
朝主街！
往回跑纯粹瓮中捉鳖，她要拦1辆出租车、或截停私家车，只要抢占先机、能过俩红绿灯，就到附近最繁华的综合性购物广场，混迹其中、会更容易突破他们的围追堵截。
微波炉炸‘蛋’很好地帮言诺解决其中俩。
却也吸引了别的同伙。
但离得远。
弊少利多。
算赚。
拔腿狂奔的言诺胸腔憋痛，涸辙之鲋般张着嘴喘息。
幸运加持，刚到街口恰巧有乘客付完钱，她扑进敞开的后排座、没坐稳便催促司机踩油门，并勾腕顺势关好门：“1直往前！师傅救命！”
虽没搞明白因果梗概，但司机正义感爆棚：“别急，我拉你去派出所！”
那里与商场1路之隔。
同向。
言诺便没纠偏。
她以为警报暂时解除。
却天不遂其愿，出租车被逼停——目眦欲裂的魏弋亡命徒般闯红灯，还狂飙超车，而后横停在路中间、任由出租车猛撞，致后翼子板瘪陷！
司机急刹。
没系安全带的言诺前栽。
suv驾驶座眼眶猩红的魏弋，戳破安全气囊、从副驾爬出，地狱索魂罗刹般，1步步朝这边践踏。
撞到眩晕的言诺无力动弹，颓败地等候宣判。
司机师傅鬓角磕在方向盘、血流如注。
时间被煎熬拉长刻度。
度秒如分。
而等待…
成为凌迟的刽子手！
最终，敲锤定音，魏弋甚至说很优雅地拉开车门，舌尖顶腮，居高傲睨：“逮到你了，我狡猾的姐姐！”说完弯腰长臂1捞，轻易便把言诺拢进怀里抱牢。
古道热肠的师傅含糊不清地嚷着要报警。
魏弋置若罔闻。
言诺可以妥协。
却不愿让师傅受牵连，她侧眸回望、诚挚致歉：“对不起，我骗了您，我只是想去商场。”
司机嘴唇哆嗦，无从探知相信与否，只是没再提打110。
扫街巡巷的那群，也开车追来。
删照。
疏导交通。
驱逐围观群众。
喊救护车并给司机验伤包扎。
操作熟练。
秩序井然。
闭眸。
言诺好谋善断，窝在魏弋鼓囊的胸膛前、果断眼不见为净：【倒计时开始。】
时隔完整的两天两夜、还逾1个小时，魏弋等得肝颤胆吐苦汁，她竟然敢闭明塞聪、连半句解释都懒得施舍，他怎会不疯？！
嚼齿穿龈，魏弋掐着她脸颊、嘶吼：“看着我！”
识时务为俊杰，言诺睁眼。
魏弋冷嗤：“呵。”
“你好。”
“不好。”
言诺吐字支吾：“那…好久不见？”
又重几分力道，疼得她感觉牙龈要被挤扁掰碎、热泪狂飙，但魏弋没因怜香惜玉而暂停施暴：“姐姐还真是懂怎么气我。”
“疼~”
“受着！”
“疼。”
“你该。”
言诺抽噎、梨花带雨可怜得紧：“嗬-呜，我疼。”
魏弋没再撂狠话，手劲也懈怠。
按键升起隔挡板。
“为何要逃？”
“这…”
“嬷嬷病危也是谎报？从头到尾都在设计我？”
“确实病重。”言诺挑拣着答，休斯顿的坦白局已结束，她没契约束缚，所以拥有自由权。
“那你还带她辗转奔波。”
“形势所迫。”
魏弋对该说辞嗤之以鼻：“我倒变成逼你的了。”狠着劲儿捏她腕骨、卸怒，“我虽也存1丝怀疑，但迷信姐姐起码不会拿嬷嬷当赌注，没想到全盘皆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离开我？姐姐你究竟所图为何呀？！”
言诺爱莫能助。
“嗯？”
“疼。”
拿她没辙，魏弋无计可施，只能自行消化愤怒：“早知疼，就别惹我！这两日我怎么熬过来的，姐姐想过吗？我悬赏千万发追捕令，只想赶快逮到姐姐、好锁起来，让你哪儿去去不了。”
言诺抱臂防御。
她自认尚能拿捏，但很怕他犯病搞墙纸啊！
为防事态畸变，言诺决定先以色侍他，抬臀挺腰、揽在他后颈，以吻封缄——毕竟，打1巴掌再给颗甜枣这招、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