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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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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契阔。

    波光粼浪起白腻。

    返航,最终游艇停泊在海港。

    而以海为邻的别墅离得没很远,载着他们的车行驶约10分钟便到,有露天泳池与沙滩媲美波澜壮阔的海景。

    魏弋狂秀矫健泳姿,仿若市井中招摇撞骗的摊贩、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来揽客,又似游鱼入海、不知筋疲力竭为何物,尽情地裸着脊背扎猛扑腾。

    言诺窝在躺椅内思绪纷繁,即便随时附和魏弋的呼唤,但视线聚焦自动屏蔽他的孔雀开屏。

    魏弋很快便觉察到她在神游太虚、自己卖力的表演被敷衍。

    毕竟,她的情绪乃他遵循的指南针。

    美男游至池边嬉水。

    拢着湿发朝后捋。

    露出饱满额头与珺璟如晔的眉眼唇鼻,待他扒扶池壁站直,还有鼓囊的胸膛及硬挺的半截腹肌、也1览无遗——很犯规的男色诱惑!

    然而被水泼脸的言诺只顾着擦拭,没瞧见。

    卖肉计又白瞎。

    魏弋出师未捷。

    愤懑。

    “姐姐都不看我呢。”

    “你把水溅我眼睛里。”言诺消杀他酝酿的茶艺,使劲眨巴着眼缓释酸胀:他又开始倒打1耙的操作。“在游艇我没接你话茬,因为要权衡,所以,我答应依赖你当我的刀,条件是什么?”

    魏弋笑意璀璨:“你呀。”

    “我?”

    “嗯。”

    “怎讲?”

    “没有隐藏谜底,姐姐,就字面意思,从始至终我只要你,你的心、你的人~”

    这其实是没悬念的答案,但言诺总觉此等偏宠如浮萍,无关妄自菲薄,却也缺乏站得稳的依据与凭证,便调侃道:“难道是我小觑自己的魅力?”

    魏弋答得虔诚而恭敬:“当然。”——完美覆盖他的所有幻想!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太多了。”

    “例如?”

    “坚韧,在福利院时备受欺凌却从不怨艾,蓄势待发、伺机反扑。”

    这点言诺可以理解,毕竟两个多小时前他刚自爆许多殇迹,从那些零星的霸凌里管中窥豹,能想象到他歆羡蛰伏的智慧,并对锲而不舍的反抗钟情。

    魏弋继续他耳熟能详的输出:“还有勇敢,你总是保护他,所以我也会由他及我、衍生出很多很多的羡慕,甚至幻想我就是他,也确实挪用他的身份。”他眸色趋黯、镀了曾灰蒙的霾,“姐姐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多期待那样的救赎,我多想有谁能护我、佑我、爱我、懂我,但全是镜花水月,没人愿意善待我,我释放的善意都竹篮打水1场空。”

    言诺没觉得她赋予小弋很多,反而从他处汲取的、要更多。

    而那些鸡零狗碎的不起眼日常…

    竟是他遥不可及的奢望。

    “姐姐厨艺还好。”

    “?”

    “我妈是所谓的血统低贱的舞女,他俩露水情缘,最开始并不知擦枪走火弄出个我,我妈病重将逝时、我三岁,才被寻回,而在那之前,我经常被寄宿在邻居家,食不果腹是常态。”魏弋捧水搓脸,那些褪色的记忆碎片虽已无法攻讦他,但再次撕裂伤痕给喜欢的人展示,还是会忌惮是否会遭嫌弃。“后来确实改善,却必须承受哥哥们的恶劣,有次,我被铁链拴在某家餐厅后厨整日刷碗,因为只允许用凉水,导致手生冻疮,还是隔壁中餐馆老板怜悯、帮我报警,才得以脱困。”

    “所以你对食物由衷敬畏,也因着那份援助、而尤爱中餐?”

    “对。”

    “那我算捡漏。”

    “‘魏弋’总念叨姐姐做饭多棒,能化腐朽为神奇。”

    抬眸远眺浮云游荡、被遮阳伞切割,言诺声若蚊蝇:“他总对我带滤镜。”

    魏弋裹了浴袍没系带,敞着,坐在躺椅随着她目光勘察风飘云移:“海城亲尝,也确实还原‘他’描述的味道,并且、严丝合缝地符合我对‘家’该有轮廓的妄念。”

    “还真凑巧。”

    “是。”

    “命运真够蹊跷。”

    “嗯?”

    “我常觉得。”

    “听着有些悲观,不像对我们相遇的神奇感到欣慰。”

    轻啜饮品、凉爽沁喉,言诺没搭话,只在心底嘀咕:难道不该感慨命运张冠李戴的荒诞?这么强势,又离谱,把八杆打不着的人捆绑,还愣是要人演绎它编排的剧情——真够蛮不讲理的!

    魏弋的分享并没到戛然而止的戏份:“还有很多,要继续听吗?”

    言诺没拒绝。

    倾诉衷肠。

    无疑是场酣畅淋漓的解剖。

    而那些破碎,是他的筹码。

    魏弋把他的脆弱与受虐悉数展现,以求换取爱的垂怜。

    也杂糅进从‘魏弋’处听取的他们的经历,见缝插针地表达他对那种滚烫与烂漫的歆羡。

    他要她的心软,而心软最终会成为剪不断的羁绊——在情爱面前,魏弋并不认为耍手段卑鄙,何况他没掺假渲染、没添油加醋,只陈述客观事实。

    而事实,才是刮骨刀!

    鳌居不败之地。

    尤其对言诺这种吹毛求疵会习惯使然去求证的细节控。

    最后。

    魏弋说得口干舌燥。

    却朝听众席的言诺抛橄榄枝:“饿吗?”

    言诺差点没接住他跳脱的梗:“还好。”

    “午饭你没吃多少。”

    “今晚住这里?”

    “行吗?”

    “随便。”

    魏弋听出她的婉拒,便妥协:“那晚餐后再回城堡如何?”

    没耽搁她的夜访计划就好,言诺同意:“行。”

    “我去吩咐厨房准备。”

    “好。”

    “这里晚霞景致很美。”

    “好。”

    “我先离开。”

    言诺继续答好,忽略了他眸底潜藏的某些渴求。

    也许,是想吃她做的饭,毕竟话聊那么多、气氛也烘托至此;但言诺心乱如麻,更想离远点去沙滩漫步、选择避而不触的独处。

    赤脚踩沙,些微灼烫。

    漫无目的地闲逛。

    看波涛的流浪。

    观沙放逐。

    魏弋说他们早就见过,在13年前的海城机场,也就是说当年那场肝肠寸断的分别,竟然还同时发生着日后会纠缠颇深的初见。

    所以呀,命运还真是个专横跋扈的长舌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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