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物
言诺木雕泥塑。
这何尝不是场囚禁play?
魏弋在以这座城为笼、运筹帷幄,赌她会身心俱陷。
片尾曲早已结束,顺序播放着《爱在午夜降临时》——该系列里前两部的炽热与浪漫、被鸡零狗碎的生活卸了妆,然后、魂牵梦萦变成狼藉与怨怼,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如今也踯躅不前。
很明显,真正的修行与考验才刚启航。
但结局如何…
言诺这次无法瞻望。
将游荡的思绪从电影里抽离,言诺笑得寒蝉凄切:“游园会暂不参加,我们需要先开诚布公谈1下。”
魏弋深表遗憾:“姐姐喜欢晚间的热闹呢。”
“想必以后机会还多。”
“那倒也对。”
魏弋对她的觉悟感到心满意足。
调教才刚开始呢。
阳台。
樱染晚霞。
绚烂到似火燃烧。
远眺尽览,黛色山脉与天空衔接处、更像幅色彩斑斓的油画,跟魏弋旋梯处装饰的笔法1脉相承。
魏弋抬臂架在栏杆处斜倚、双腿交叠,以辽阔天际为背景,神情散漫。
言诺却正襟危坐:“既是坦白局,顾名思义,拒绝弄虚作假。”
魏弋肆无忌惮:“女士优先,姐姐随便问。”
“为何不允许我近窗?”
“避免阳光直射。”
“嗯?”
“致你昏睡的药,安全性很高几乎没后遗症…”魏弋耷眉臊眼似在羞愧、略停顿,但既然选择坦诚以待,便也再无欺瞒的必要,就全盘托出:“但完全代谢之前被直晒的话,很容易引发皮肤瘙痒,甚至起红斑、溃烂。”
何况,要跟15年前的‘魏弋’作割舍,温水煮青蛙、让她接受全新的他,这点透露很有必要。
没有麻沸散的刮骨疗毒,总要经受点副作用。
言诺闭眸长吁。
巅南时lucas硬要塞给她把遮阳伞。
何况,这种因药物注射而诱导的继发反应…
还是挺熟悉的:从东欧蔓延、国内黑市也有在售,被戏谑为‘吸血鬼提取液’;据说前不久已升级到30版本,药效变态到昏睡状态下会成为听从指挥、任由操纵的‘活死人’与傀儡。
症状主要为嗜睡长眠、绵软不僵、惧光畏热等。
而颜色是晶莹剔透的殷红。
20版有成瘾隐患。
就像吸血鬼戒不掉鲜血的诱惑,频繁且多次连续注射20、就会成为它的俘虏!
言诺嘴唇哆嗦。
良久。
“给我用的初代?”
“对,姐姐比我以为的要博闻强识呢。”魏弋凑近坐在她身旁,把她揽进胸膛给予宽慰,虽然这很马后炮,但聊胜于无呀,“虽然功效确实略逊1筹,但毋庸置疑初代最安全,我不会拿姐姐当小白鼠、去实验30的药效。”
言诺嘲弄:“我该感恩戴德吗?”
魏弋怯懦:“我没邀功。”
“话题翻篇。”
“好。”
“下1个问题,手机何时还我?”
“过几日。”
“看我表现?”
“嗯。”
言诺缄默,想起訾颜以前在家研读电影剧本《成年人的爱情图鉴》,里边有句台词说得很好:‘情爱的本质就是场狩猎,掌握主动权、沉浸式享受过程,骗过自己才能瞒过对方,然后,就可以笑傲结局、赢得你最想要。’
须臾后,言诺杏眸蕴着秋水星河、转身与他迎面直视。
魏弋发愣。
美人噙泪惹其怜。
这幅樱唇半启意欲邀吻的画面,实在冲击!
他覆着簿肌的手臂蓦地收紧、勾着她的腰迫使言诺密不透风地贴紧。
言诺微哂,腾挪出手、葱白的指尖剐蹭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恐怕不容易吧,你想斩我翅膀软禁,没成功前又怎会轻易妥协?”作祟的指尖移到他唇角摩挲,“别骗我,现在是坦白时间,我们说好的喔~”
魏弋黑瞳深邃、靡唇绯红,有些怔懵。
这般热情洋溢的引诱…
实非他能招架。
作势要吻。
言诺却泥鳅似的滑出他怀抱,背靠着钢化玻璃的围栏,笑得狡黠:“你又是谁呢?”
魏弋当然不允被戏耍,肾上腺素飙升确实让他思维迟钝,但动作依旧迅捷地宛如猎捕获野猫——还是只狡猾地想逃的小野猫,1个箭步猛蹿,言诺已经又被他圈禁。
笑意秒匿,言诺冷若冰霜:“所以,你是谁呢?”
如电流刺穿脊髓,魏弋动作僵掉。
沉默。
沉默是难堪的对策。
魏弋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被拆穿。
抑或,心存侥幸地说、只是他理解偏差呢?
所以他何须自乱阵脚呢,他分明没暴露能颠覆她认知的破绽——他那么多身份俄罗斯套娃般,以偏概全、讲部分实话并不算违规呀。
无欺骗。
顶多瞒。
遥远的天际线处,斜坠的夕阳湮没它最后1绺光线。
褐灰掺白的夜幕笼罩。
晚风吹拂。
魏弋嘴唇翕张。
但还啥也没说呢,便被言诺打断:“究竟是什么样答案值得你这般深思熟虑?”夜风撩起她的发梢蹭唇,便伸手捋好别在耳后,又推开将下颚垫在她头顶的魏弋,确保视线畅通、两步之遥的距离适当,不致让她必须仰头姿势才能对视,神色犀利,“真的魏弋在哪里?”
别的答案全作废。
直射靶心。
毫无转圜。
原来‘魏弋’所说他姐姐绝顶聪明所言非虚。
他还以为‘他’是自带滤镜又王婆卖瓜,才夸得天花乱坠呢!
既然底牌被掀、便再无更具破坏力的把柄,魏弋绷紧的神经松懈,悠哉地坐回沙发仰视:“姐姐何时知道的?”
言诺迎战,接受他的挑衅:“海城初见就存疑,但截止刚才你自爆之前、仍没完全确认。”
毕竟,她也心存侥幸。
希冀‘他’还活着。
苦涩蔓延、又严丝合缝地包裹住神魂皆恙的魏弋,他自嘲地顶腮哂笑:“诓我呢~”
“兵不厌诈。”
“真早。”
“1般。”
“为什么?”
“刀伤与烫伤疤痕有区别。”
“形状走势雷同,又都经年淡褪,姐姐眼睛可真够毒辣~”
她刚连睡多日,站太久还是会稍微费劲,言诺换条腿当支撑的重心:“过奖。”
魏弋留意到她的不适,长臂1捞、便将她拽到怀里抱牢:“你老触摸我掌心,我还以为你单纯喜欢挠我呢,嗬,原是陷阱,但、就单凭这1点吗?”
“纰漏太多。”
“嗯?”
“海城之行,随处透着诡谲。”
“好吧。”魏弋埋进她颈窝深拥、声色滞闷:“记得我以前回答过你、确实是有剧本,但我临时变卦好多次,我从没那么优柔寡断过——无论你相信与否,姐姐,在那些经不起推敲的细节里,都暗藏着连我自己当时也没觉察、却喷薄而出的爱意。”
“我信。”否则言诺早就对标秋后的蚂蚱、没多久蹦跶。
魏弋有些喜极而泣的感慨:“真的?”
“嗯。”
“谢谢。”
“所以,魏弋呢?”
“死了,10年前。”从岁月倥偬里打捞过往记忆,魏弋仍旧唏嘘不已:“其实对他而言死亡算是很幸运的解脱,否则,他迟早也会变成我这种怪物。”
言诺隐约能察觉到他有疯批属性,毕竟京城时家里最后那遭、是很好的佐证。
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