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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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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弋唇色霜白、嘴却够犟:“没事。”

    湿冷的血连外套都浸透…

    怎会无事?

    言诺又啪嗒掉泪,她已经许久没这般惶恐无助过。

    该怎么做?

    对。

    先止血。

    什么可以绑缚?

    四处环顾:没有合适的细长条状物。

    但1筹莫展时,言诺又柳暗花明,她毫不迟疑地开始脱羽绒服跟保暖内搭;而眼见她还要继续脱、便只剩莫兰迪蕾丝聚拢胸衣包裹着半截酥胸。

    魏弋手忙脚乱地替她披好羽绒服。

    而从始至终被忽略的驾驶员尴尬地咳嗽。

    但她无暇搞贞洁烈女那套,刻不容缓地俯身便去脱魏弋的外套——应该是之前拉拽她的缘故,原本右臂处已血痂微凝的伤口又渗血,湿热与冷凉逐层覆盖,搅弄得言诺心力交瘁:失血过多也会死的呀,后边还有好几辆车疯狗馋肉似的紧追不舍,这要怎么及时医治啊?

    前座势必要咳出肺般。

    魏弋不耐烦地厉声喝止:“闭嘴!”

    这才消停。

    而言诺已经用软糯的薄纱打底衫绑在他臂膀处勒紧:“只能暂时止血,还是得去医院系统检查,这是枪伤,得看子弹挫伤到骨头没。”

    魏弋额发汗湿,虚弱地柔声安慰道:“没有,姐姐不用担心。”

    言诺坐好、让他枕在她腿能舒服些。

    魏弋与她十指交缠。

    前座被逼强咽咳嗽、而导致脸颊憋红的红发黑瞳的帅哥,其实很想温馨提醒后备箱有超全医药箱,但最终作罢,别多此1举吧,某心机boy明显在以伤情博怜悯呢——以前玩极限赛车滚落悬崖、他肋骨撞断戳肺,都没这般虚弱不堪!

    言诺空着的手按摩魏弋太阳穴缓痛:“还能回酒店吗?”

    “暂时不行。”

    “那我们?”

    魏弋没答。

    言诺回眸去看,那几辆车仍黏着。

    她些微奇怪:驾驶座的那位貌似并没有真想甩掉他们?

    言诺并非要推卸或摘责,何况如今追究仇家奔谁而来并无意义;只是逻辑劈叉,她原本以为是因她的造访而打草惊蛇、才引发潜逃在外的她素未谋面的舅舅追剿,但事实似有偏颇,这让她疑窦丛生。

    言诺从不知魏弋身份为何。

    而13年前离别的机场,仅是狭隘的管中窥豹。

    魏弋摩挲着她指骨、耍弄地测量她指圈问道:“姐姐想什么呢?”

    都是1根绳上拴的蚂蚱,言诺据实已告:“后边这群溜着防跟丢的尾巴,是奔谁来的?”

    魏弋感慨:果然是姐姐呀,聪明跟坦白得都很恐怖。

    “我。”

    “你?”

    “是。”

    “为什么?”

    “家族内部恩怨。”

    这言简意赅的六字重如千钧,道清了魏弋的不堪与艰难,也震撼了言诺瘠薄的发散思维:所以,八岁的‘魏弋’被带回的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用枪战祭奠血缘的魔窟吗?

    言诺脸色煞白、瞳孔扩放。

    原来真无侥幸!

    车内归寂。

    窗外空荡。

    缘是已出城到郊外。

    魏弋先是以自身为饵、在花店内单枪匹马抵抗,而后同伴拆掉绑在车底的炸弹前去接应,他便继续设局、让对方觉得他穷途末路——确实是为博红颜1笑而仓促奔赴墨尔本的、有千载难逢的可乘之机,从而诱使对方也孤注1掷。

    原本呢这计划天衣无缝,毕竟酒店虽有对方势力设伏,更有他的精锐全力保障。

    然而言诺突兀出场,确实让魏弋猝不及防。

    倒无碍计划的实施…

    但魏弋不会允许她的安全出任何差池。

    所以,抵达预设的埋伏圈后,魏弋轻咳示意前座递水给他。

    “姐姐,喝点水润喉。”

    “我先喂你。”

    魏弋手肘撑在座椅,撑起上半身推脱:“姐姐喝。”

    言诺不疑有他,猛灌了几口。

    却突感懵懂。

    握瓶的胳膊卸了力,撕标的矿泉水瓶脱手砸在脚垫,加料的水争先恐后地朝外钻。

    以前,言诺也被高纯度乙醚手帕捂嘴过,但效果没这么迅速,否则,她也不会完成反杀、用丝巾勒死那吸毒还拐卖儿童的牲畜。

    但这次…

    言诺手无缚鸡之力。

    深陷昏迷。

    梦境动荡不堪。

    各种零碎片段浮光掠影式回放。

    言诺生锈的机械般、竟似乎要把这糟糕透顶的前半生都回忆个遍。

    先是锣鼓喧天、舞狮闹新春,她被爸爸举着腋窝咯吱笑不停,而抛出的绣球差点砸到她欢欣鼓舞的脸。

    惊魂甫定之时画面1转,是言诺瞳孔失焦地审视面紫肿胀、眼球凸突的逞凶者——当时貌似她笑得嘲讽、心底想的是原来杀人也熟能生巧。

    就像菜市场猪头摊的林叔、1把剔骨刀玩得炉火纯青,言诺爬到墙外那棵歪脖的柿树坐稳,曾瞧见过他在院里剥肉剔皮、把诱骗他独女吸毒卖淫的杀马特男肢解。

    坏蛋的血也是鲜红的呀,如同霜降后没摘的遥挂枝头的山楂果般,奶奶那时还没病逝,会佝偻着背熬糖稀沾糖葫芦,并不酸,反而甜得牙疼,半夜言诺蹲在床边张着嘴流哈喇,爸爸心疼不已、却也不忘科普有成语叫‘垂涎欲滴’、‘得不偿失’。

    然而没等换牙季呢,泼水节嗨皮乱战,磕到电线桩,竟直接把龋齿给撞松、直接‘揠苗助长’,追着她跑、导致惨案发生的罪魁祸首,便是那年还被戏谑疯癫丫头的郑妍。

    但读警校后的郑妍、言诺没见识过多英姿飒爽,彼时,她正在孤儿院帮厨,对排挤及霸凌都司空见惯,并帮了刚入院的魏弋。

    从此,她多个形影不离的跟屁虫,魏弋最爱眨巴着琥珀色的眸,1汪秋潭。

    潭水涸辙、旦暮成枯,海芋花凋零。

    言诺也差点被掐死。

    是许光宗。

    所以,信任才是无稽之谈;而欺瞒,乃人际相处的主旋律。

    迷药效力渐褪。

    言诺自走马观花的梦境中苏醒。

    那些画面多米诺骨牌般悉数被推倒、撞碎、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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