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疑凶
“老头儿，老头儿。”
“鬼叫什么？”
沈巍到了家门口，激动的大喊着推门进院，进了院子。只见正惬意躺在躺椅上抽旱烟的师父吴三懒散的歪了歪脑袋，瞥了眼沈巍，就开口数落起来。额……这像师父吗？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徒弟？在来的路上，沈巍想着师父见了自己虽不至于激动的流泪拥抱但至少也会关心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不仅连句体己的话都没有，还上来就训自己，难不成这老头不知道自己昨日发生的事？不应该啊！这事闹的这么大，整个瓦舍勾栏都传遍了。沈巍撇了撇嘴，走上前，用脚踢了踢师父身下的躺椅，心存一丝希望的问道：“老头儿，你不知道我出事了？”
“我不瞎也不聋，能不知道？”
吴三没好气的回道。沈巍心头的那点希望也荡然无存，委屈的问道：“那怎么看着你一点也不担心我？”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又没杀人。”
“我……”沈巍顿时被噎的无话可说。师父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他信任徒弟没杀人，既然没杀人，哪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被冤枉杀人了，还遭到官府的通缉，这老头就不担心自己真被冤枉成凶手了？沈巍满腹委屈，一屁股在吴三身下的躺椅旁坐了下来，嘟囔道：“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个当师父的怎么也得关心两句吧！”
正嘟囔着，沈巍突然注意到面前的石桌缺了一块，疑惑的问道，“老头儿，这石桌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一块？”
“昨天倒了，碰掉了一块。”
吴三不咸不淡的回道。“这石桌好端端的，怎么会倒呢？”
沈巍纳闷的问道。吴三没理他，目光已放在随沈巍一起来的宋青鸾身上，边坐直身子边疑惑的问道：“这位姑娘是……”“哦！宋青鸾。”
沈巍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管她。”
“啪……”话音刚落，沈巍的脑袋就挨了吴三一巴掌。吴三打完，训斥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训完沈巍，吴三又满脸微笑的冲宋青鸾说道，“姑娘，这兔崽子不会说话，你甭跟他一般见识。”
宋青鸾见沈巍被打，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震惊这师父真是说动手就动手；不过，想到终于有人替自己教训这小子了，宋青鸾忍不住笑了笑，可感觉这么笑不太合适，连忙绷住嘴，强憋着笑意，冲吴三点了点头。沈巍揉着被打的脑袋，见宋青鸾竟在笑，狠狠白了她一眼。宋青鸾歪了歪头，懒得看他。“老头儿，我这才刚回来你就打。”
沈巍委屈道。“你就是皮痒，要是不打着你，你都能上天……”吴三板着脸教训起来，可话说到一半感觉不太对，这小子确实能“上天”，还是自己教的，他连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上天？”
沈巍顿时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也顾不得疼痛的脑袋，连忙说道，“老头儿，问你个事。”
“什么事？”
“关于‘飞天’戏法的。”
沈巍回了句，想了想，继续说道，“怎么说呢！就是这世上除了咱师徒俩之外，还有没有人会‘飞天’戏法？或者说，您知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能上天的戏法？什么人会？”
“你问这做什么？”
吴三疑惑的问道。“查陷害我的凶手啊！”
沈巍回了句，继续说道，“那凶手能让人从天上掉下来，我怀疑凶手可能也会‘飞天’戏法，或者说凶手会跟‘飞天’类似的戏法，会的人说不定就是凶手。”
吴三听闻此话，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瞬间又恢复正常，他见沈巍、宋青鸾并未察觉，故作不屑的说道：“你这么推测没什么问题，可要是这么查，估计你这辈子查不到凶手。”
“为什么？”
沈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吴三语气嘲讽的反问了句，继续说道，“因为为师也不知道世上有没有人会‘飞天’戏法，这戏法是不外传，可从祖师爷到现在不知道表演了多少年了，有戏法师看出其中的奥秘也不足为奇，传给他们的徒子徒孙也正常，或者他们做些稍微的更改，形式虽变，本质不变，也一样能让人觉得是上天，为师又没遇见过，上哪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人。”
“师父说的也对。”
沈巍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方向是没错，可关键不知何人会，查起来也是大海捞针，便没继续纠结此点，想了想，说道，“那现在唯有期望我看到过凶手了。”
“什么意思？”
吴三疑惑的问道。“就是锦园的刘三水说戏法师为了完成戏法必然在现场，再如何厉害的戏法师也不可能做到远离现场展示戏法，戏法师不是神仙，戏法师只能让不可能看似变的可能，并不是真的变的不可能。”
沈巍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宋指挥使，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人，他掉下来的时候，凶手很可能在现场。”
吴三拿着烟杆的手不由微微颤了下，他立即稳住情绪，啄了口烟嘴，点头赞同道：“刘三水说的没错。”
宋青鸾突然插话道：“纵然凶手当时在现场，你也看到过他，可你之前都没说有人可疑，现在还怎么查？”
“你懂什么？”
沈巍没好气的怼了句，不再搭理眼神狠狠瞪着自己的宋青鸾，随后，沈巍缓缓闭上了双眼。沈巍努力的将记忆拉到有人在喊“天上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的那一刻，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端着铜锣收赏钱的场景中……四周站满了围观看戏法的众人，这些人都静止不动，沈巍也保持着端着铜锣、弓着腰收赏钱的动作。突然，“沈巍”动了。他缓缓的站直了身子，沿着众人围成的内圈边走边仔细打量着一个又一个静止不动的人，只见大部分人都仰头望着天，小部分尚未反应过来的人在准备赏钱，似乎并没什么可疑之人。突然，沈巍看到一人。只见那人与其他人的状态不同，他保持着转身离开的状态。由于沈巍扭头望天之际，此人已转过身，沈巍无法看清他的正脸，只能看到此人侧后背，此人穿着身灰色长袍、身高约五尺三寸，体型健硕。沈巍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此人身上的细节，只见此人耳后有颗黑痣，除此之外，从后背观望，并无其他特点。是他吗？此人乃是在有人喊出”天上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之时转身离开，他是还没对这句话有所反应自然离开？还是此事就是他所为，他见事情已办妥，悄然离去？沈巍不确定，然而，在沈巍原本的视线中，并未看到过此人的脸，沈巍此刻也无法看清此人的正脸。他只能看到自己曾看到过的场景。那在此之前自己是否看过此人的正脸呢？沈巍想到此处，立即将记忆一点点往前拉，然而，从自己表演戏法开始，视线中根本就没有此人。沈巍失落的睁开双眼，思绪拉回了现实，回到了家中小院。吴三见状，连忙问道，“如何？现场有没有可疑之人？”
“是有个人有些可疑。”
沈巍不确定的回了句，见师父正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宋青鸾则满脸疑惑，他继续说道，“在有人喊‘天上有东西掉下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转身离开，我也无法确定那个人对那句话没反应过来或者并无兴趣，还是那个人就是凶手，见事情办妥，悄然离去。”
“那你看清那人长相了吗？”
吴三连忙问道。“没有，那人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穿着灰色长袍，身高约五尺三寸，长的虎背熊腰、甚是健硕。”
沈巍摇了摇头，想起那人耳后的黑痣，连忙说道，“哦，对了，那人的耳后有颗黑痣。”
吴三眉头一皱，随后，安慰道：“这也是条线索。”
“你们师徒俩在说什么？”
宋青鸾一头雾水的问道。她不明白沈巍为何刚刚闭眼沉默了片刻，就说什么看到了当时的可疑人。这沈巍做了什么？“稍后再跟你解释。”
沈巍不耐烦的回了句，朝吴三说道，“老头儿，我现在得回大理寺了，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回来，照顾不了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是断了一只手，不是瘫了。”
吴三没好气的回了句，嘱咐道，“万事小心。”
“知道了。”
沈巍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走了。”
沈巍跟师父告了别，望了眼宋青鸾，二人走出了院子。吴三凝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褶皱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他沉默的啄了两口旱烟，随后，他眼神一凌，似乎下定了决心，迈着步子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