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开解
“小小，从无到有，我们挣扎奋斗了十来年。”江母低头搓着手，“这件事不解决，往后只要周家人在，你心里就不会安宁。”
“妈，我知道你嫌我懦弱。”江小小走到窗边，夕阳低沉，天边是绚烂的火烧云，“这些家资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你和小川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小啊，从前是我们四个人，现在依旧是。你从前无权无势的时候不怕，现在反倒怕了？”
“是啊。”
江小小豁然开朗，从前和现在相比，也没什么不同。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都摆在那里，与八八年赤手空拳吃娘家的江小小毫无区别。
周永生打来电话是几天以后。
江小小心绪平和，接起电话来，问清缘由，才知道是周永生他爹脑梗住院了。
一辈子为自己活的那个老头儿，还是有点好命在身上的。
赶上了好时候，周永生又出狱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没钱。
江小小让人连夜送了一万块钱住院费过去。
第二天买了点东西送过去。
周永生连连道谢，江小小只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会看在囡囡的面子上，尽量帮忙。”
“谢谢你。”
“都过去了。你我的事不要影响到孩子。”江小小算是警告。
周永生松垮了脊背，没再多说挽留的话。
江小小又见了老张一面。
那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生态园的果子成熟了，江小小为感谢老张的帮忙，送了点瓜果时蔬给他。
听他说起周永生，一阵唏嘘。
“也是命苦。才回来，本来就找不到工作，爹又脑梗了。”老张吸了一大口烟，难得八卦一回，“永梅算是白生了，她娘病的时候就不见面。现在又是，老头儿好端端的时候，每天回去吃。自从老头儿病了，连面都不见了。这么些年，也不知是怎么过的。”
江小小从钱夹里摸出几张一百来，“嫂子人热心肠，家里没少贴补吧？”
“不用你拿钱。街坊四邻，就是觉得，哎，你在的那几年，吃了多少苦。瞧瞧现在，那些苦，他们自己吃吧。”
老张没有接那些钱，开车走了。
江小小立在风里，是啊，她早十年前就预见了他们的未来。
快到年底，商场开了次年会，非要江小小参加。
一是因为今年收益不错，鼓励员工，二是想联络联络各个商户之间的感情。
江小小作为商场的负责人，自然要在场。
年会定在玉龙饭店的一个五十人的大宴会厅里。
来往宾朋都是盛装出席。
江小小游走在客户之间，俨然如一条得水的鱼。
一场年会下来，江小小口干舌燥。
她端了杯水，提了把椅子坐在门外小憩。
旁边的宴会厅里走出一个醉醺醺的人来。
“喝一杯？”
江小小躲过那人的酒杯，站起来往自己所在的宴会厅走去。
门还没推开，就被醉汉拦住去路，“往哪走啊？来这里。”
“你认错人了。我跟你不是一路，”江小小绕过醉汉继续走。
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扥住头发。
她今天穿了一件礼服，头发挽了个发髻，端庄典雅。
此时被男人一拉，发簪随之掉落。
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
江小小慌忙扭头护住自己，“你要做什么？”
“陪酒就要陪到客人高兴。你不称职啊。”男人说着醉话，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嘴里臭气熏天的气息。
江小小忙叫服务员，“把他带走。”
两个服务员连忙上前搀扶。
却被男人大力推开，伸出一只手指指到江小小鼻子跟前，“你的订单不用要了。”
就在此时，男人所在的宴会厅里出来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她穿着白色抹胸礼服，歉意地从里面跑出来，挽住男人的胳膊，“赵总，您看您，怎么喝着喝着就走了呢？”
江小小认出女人，那是小姨的女儿，半年前还不敢抬头说话，唯唯诺诺地跟着小姨。
如今这样
江小小别过脸去，准备直接走了。
没想到男人并不准备就此放她离开。
他推开挽住他胳膊的女人，又要拉江小小的头发。
江小小利落躲开，男人却整个身子撞过来。
江小小躲闪不及，被撞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突然的疼痛让江小小不得不伸手扶住腰，缓慢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发起酒疯，仍旧不依不饶，“喝，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
他不知练了什么功夫，这么折腾，手里的那杯酒却一点没撒。还满满地盛在酒杯里。
所有人都劝阻他，“先生，这位不是你们包厢的客人，请您回去吧。”
“你们是看不起我？”男人被这句话激的恼羞成怒，“你们因为这个女人跟我作对？”
然后，他推开挡在身前的服务员们，举起酒杯朝江小小倒去。
江小小直起腰来，发觉腰扭了，岔了气一样站不起来。
眼看酒杯放到她头顶上。避无可避。她只能闭上眼睛。
预料之中的湿凉没有出现，反倒是醉汉叫了一声，“啊！”
江小小睁开眼睛，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醉汉已经被他隔绝在外。
“林，林总。”
醉汉好似清醒了，卑微的声音带着胆怯，跟面前的人道歉，“喝多了，喝多了。”
“滚。”
林珩厉声骂了一句。
男人连滚带爬地往走廊外跑去。
大庆从宴客厅出来，忙跟上前，“老板，赵总怎么走了？”
“明年不用接受他的订单。”林珩冷冷下令，直接抬步往宴会厅走去。
大庆连忙让服务员扶起江小小，“小小没事吧？”
“岔气了。”
江小小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
“有空送我一趟吗？”
“好，我跟老板说一声。”
大庆说完，快步进了宴会厅。
与此同时，周永生从另一个包间出来，“小小，真是你啊。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伸出手来扶她。
江小小礼貌地躲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贴着墙壁动了动，好疼。
林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大步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