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和好
县康宁医院，安安静静的住院部里，时不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
一个男人走进住院部顶楼最大的病房。
女人背对着他站在焊了铁栅栏的窗边。
听到声音，女人转过头，看见身着西装的男人，恍如隔世一般，她叫了一声，“沈宁。”
她激动地走到门边，伸手去抓那微秒的希望。
“芳华，我是来离婚的。”
沈宁伸手推了推眼镜，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林芳华伸出来的手。
她枯瘦的手腕上有一道淤青，是长期捆绑的结果。
沈宁厌恶地瞥了一眼，“我请调海外了，一个月后就要走。走之前，我希望你能跟我离婚。”
“你休想。”
林芳华收回双手，恶狠狠地瞪着沈宁，“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现在有了人脉，要踢开我了？没门！”
“你不签也可以，我拿你的精神诊断报告去法院，一样可以叛离。”
沈宁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除了眼底涌现出的厌恶之外，他甚至一句都没问过这个被无端关进精神病院半年的女人。
“沈宁，你混蛋，林家不会放过你的。”林芳华伸手去抓他，拼命要挣脱铁栏门的束缚。
“叮铃铃”
警铃大作，医生的脚步由远及近。
林芳华连忙收回手，退到墙角抱着自己蹲下来。
沈宁终于有了表情，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容。
他将双手插进裤兜，冷冷看着医生冲进房间，将林芳华捆绑在床上。
果然啊，林珩出手，片甲不留。
沈宁转身离开。
监控室里，老莫看着沈宁离开的背影，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辛苦。”
随后，掏出大哥大，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江沐川走之前要去京市转机。
在候机的时候，他给江沐晴打了个电话。
江沐晴耷拉着腿坐在老地方晃腿，就听一楼传达室传来老大爷的叫声。
“江沐晴？你是叫江沐晴吗？有电话。”
江沐晴迈着日益长长的双腿，快步跑进传达室，接起电话。
“好好照顾妈妈和外婆。江沐晴，你清醒点，好好想想你是谁。你要成为谁。”
江沐晴想说，“哥哥，照顾好自己啊。”
话还没说，那边已经挂断了。
她有些委屈。
她说错了话，可这么长时间的反省也够了吧？
江小小现在几乎住在罐头厂，一般不跟她碰面。
江母做好饭还要往罐头厂送饭。
也不会跟她多说什么。
她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没有妈妈疼爱，也没有外婆亲了。
委委屈屈的，她忍不住掉了泪。
顶着太阳往罐头厂走去。
桃子下来之后，江小小就忙的脚不沾地。
江母瞧着心疼，每次做好饭都送过来，趁她吃饭的功夫，帮她看一会儿车间。
江小小弄得设备都是最先进的，这些村里临时招聘的妇女都不会弄。
严重耽误了进程。
江小小怕出事故，眼睛要一直盯着，不出错才行。
磕磕绊绊的忙了一个月，终于，该上手的都上手了。
第一批罐头也要出货了。
江沐晴来的时候，车间里秩序有条不紊。
工人们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子，一个个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们忙碌着，显得小小的，走进罐头厂的江沐晴更无所事事。
在建厂的时候，她来过罐头厂，知道办公室的大概位置在哪里。
一路找过去，明亮的办公室里，江小小一边吃饭一边跟江母聊着什么。
时不时的笑一笑。
江沐晴委屈地站在门外看了好久。
江小小跟江母说起这几天出去送罐头的事，当然都是捡好的说。
她不能说她跑一上午都没有供销社愿意留一瓶他们的罐头，她也不能说她不会开车，又没钱买摩托，只能搭往返于各个村子里的公交车，搬一箱罐头上车，很多时候回来还是满满一箱。
她今天开单了，对方留了一箱黄桃罐头，她开心的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江母。
江母听着也开心，两人说着，她一撩眼皮，就见囡囡站在门外，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哭了。
她忙不迭放下手里的碗筷，打开门把孩子拉进屋里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是护犊的母鸡，从来都是。
囡囡在吵架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江小小身上温热的气息。
她说话还是风风火火，看她的眼神没有变，依旧爱护的紧。
她张开手臂，一把抱住江小小的腿，嚎哭起来，“妈妈，妈妈我错了。”
这段时间，她想了好多要道歉的方式，好不真诚。
她觉得自己是为了江沐川威胁的话要妥协。
而在这一刻，她隐约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
江小小被小家伙一扑，心早融化了，蹲下身抱住她，“好了，谁欺负你了？”
“谁也没有，我就是想妈妈了。”
江沐晴吸了吸鼻子，她不敢看江小小，畏惧羞愧。
她希望能收回自己所说的话，不伤妈妈的心。
江小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以为她还在因为自己有个那样的爸爸而怨怼，开解她，“囡囡，妈妈也很后悔，后悔前些年没有好好选择，嫁给了你爸爸，让你身上流了那个人的血。可是囡囡，如果妈妈没有结婚，还会有你吗？”
她说的有点伤感。
江小小也知道，这是开解自己的话，她的小囡囡才五岁，她怎么能理解成年人的无奈呢？
囡囡摇着头扬起小脸来，“妈妈，我不该伤你，不该不理你，不该用别人的错惩罚你。我”
江小小心疼地把小家伙拥进怀里，“放假了，外婆这几天就会每天在家陪你，妈妈这边再有一个月也就忙完了。等妈妈不忙了，带你和外婆去省城玩几天。”
“妈妈，我能来找你吗？”囡囡怯生生地抬头，她不能再让妈妈难过了，她要乖乖的，不惹妈妈生气。
“妈妈的宝贝呀，你什么时候想来，来就好了。”江小小被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不知所措。
她好不容易养到无法无天的孩子啊，怎么就一朝回到挨周永正打的时候了呢？
“不准胆怯，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