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冤家路窄
江小小心疼了，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小川，你要记得，妈妈要你，不是因为你是周永生的儿子。而是我喜欢你，想把你据为己有，让你只当我的儿子。”
“虽然妈妈很差劲，不怎么会赚钱，也不太会养家。”
江沐川在她软软的话术中彻底破防。
他生来懂得人心凉薄，同时，也最怕被抛弃。
即便他在周永生眼里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野种。
今天，周永生以生父的名义把他从学校带走抽血的时候，他最怕的不是他野种的身份被揭穿，而是恐惧江小小知道以后会不要他。
搬回江家之后，他从未如此惶恐。
细细想来，上一次这样慌，还是江小小被周永生打的没气了的时候。
那时候他一度认为自己会被周永生扫地出门，成为没人管的孤儿。
江小小怀里很让人安心，因为她不会把他抛下。
“妈。”
江沐川红着脸挣脱江小小的怀抱，“你怎么总要抱我呢？”
“你是我儿子呀，我亲爱的儿子，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的话江沐川是说不出口的，他臊的脸红，一溜烟跑回西屋，直接拴上了门。
江小小陶醉于自己无边的魅力中无法自拔，半晌才反应过来，江沐川把自己绕进去了，要问的话都没问出口呢。
江母进屋拜了拜摆在供案上的黑铁疙瘩，对江小小道，“年下了，得去城里置办些年货。”
“还没进腊月，急什么？”江小小出屋端进泡脚桶，放地上，江母的话就赶上来了。
“进了腊月还得了？我们没有布票，粮票，买啥都贵，再赶上腊月，那东西都是翻了翻的涨价。”
江小小点头称是，心里却总觉得江母夸张了。
直到第二天娘俩带着囡囡到了县城。
此时的县城里已经热闹非凡，红火的商场里人挤人，销售员更是烦躁地吆喝着别挤，嘴里也没多干净。
江小小想着，都改革开放快十年了，边远小城的销售员，还像颐指气使的大爷一样。
估摸着也就再过个两三年的光景，等改革的春风吹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端着铁饭碗的这些大爷们，也该尝尝下岗的滋味了。
江小小脑补着自己脑子里对八零年代仅有的认知。
她出生在九十年代，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新奇。
她看到书上简短描述的字眼走入生活，汇聚成世间百态，人间烟火。
她抱着囡囡，生怕她被人拐跑，一边又要捂着布兜，怕让小偷掏了包。
江妈看准的东西，问一下价钱就买，江小小只顾看货架上为数不多的零食，画着大白兔的奶糖放在货架的最高处。
江小小指着奶糖叫了一声，“我要一斤。”
瞬间，她的身上聚焦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她穿着普通，怀里的小娃娃到是穿了一身新，粉雕玉琢的像年画里的娃娃。
“这糖可不便宜。”
“我要一斤。”江小小挺了挺胸膛，下一秒，后背挨了一锤，“要什么糖，我看你像糖。”
“过年了，囡囡和小川吃点糖怎么了？又不是天天吃。”
江小小气势一下弱了，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盯着售货员手里的糖，伸手示意她装。
售货员不耐烦地瞥了他们一眼，随手抓了两把糖放称上，“三块的，要吗？”
“要，要呢。”
江小小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钱付了账，拿到糖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囡囡嘴里塞一块香甜软糯的奶糖。
“唔”
囡囡嘴里含着糖，想说话，口水都要先流出来了。
她连忙闭嘴，吃的那叫一个高兴。
小时候江小小总听她妈妈说，小时候吃不起糖，零食都没有见过。饿极了啃树皮都有可能。
江小小当时嗤之以鼻，等融入八零年代之后，她才切实体会到妈妈嘴里的小时候。
等车的时候，江小小看见了刘芳。
她比夏天憔悴了不少，胖了，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怨味。
她没有抱着孩子，挎着一个很大的包匆匆上了往省城的车。
“看什么呢？”
江妈挤到江小小跟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去往省城的车从她们眼前开走了。
“没什么。”
江小小摇摇头，正准备走，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江小小。”
江小小回过头，就看见周永正从二八大杠上下来。
“周永正？”
“跟我走一趟。”
周永正冲江母点了点头，示意江小小坐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我不去。”
江小小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惶恐。
这样的表情落在江母眼里，忙不迭上前挡在江小小前面，“周同志，你们已经离婚了，孩子也都跟了小小，你还要怎么样？”
“我”周永正略做思考，“我找囡囡。”
“不可能。”
原书的剧情来了，他要带囡囡去做配型了。
要无限抽囡囡的血和骨髓了。
她几乎是仓皇地转身就跑。
她无意识地抱紧囡囡，直到囡囡难受地挣扎了一下，才茫然回神，“对不起，对不起。”
周永正推着自行车，穿梭在人群中，受到了不少阻力。
到是江母，虽然拿着很多东西，但还是很快冲到江小小跟前，“走，我们上车就没事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心想要保护她的女儿。
她不知道，此时的江小小整个人如坠冰窖，仿佛一条溺水的鱼，在无边无际的水中，却无力挣扎。
“走。”
她登上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车。
在找到座位之后，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该跟江沐川说说这件事了，问问他该怎么解决问题。
她知道故事的走向，却想不到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车稳稳地停在位置上，她焦灼地等待着，“什么时候开车？”
“这就开。”
司机嘴边咬着半根烟，钥匙插进钥匙孔。
随着一声客车发动的声音，江小小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就在她以为她今天要逃过一劫的时候，司机突然朝车厢外点了点头，随即，已经开动的车稳稳停下。
“我找个人。”
周永正钻进车里，扫了一圈，终于看见抱着小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