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帅解我衣
顾睢很有眼色的让众人散去,该吃饭吃饭,该训练就训练,实在不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傅箐和傅耀诚则被他带去客房安置了。
傅栀被顾凤仪抱了好一会。
他暗戳戳1573:“他说十二年没见我了,他十二年前多大?”
“十岁,他算是和你青梅竹马,你五岁时候就照顾他了。”
1573正追剧追的津津有味,听他问便认真道。
“你父亲傅振是前朝五品官员,对顾锋有知遇之恩,所以你父亲没逝世之前和他一直有往来,两家交好,还定过亲,如果顾凤仪是个女孩就让她嫁给你,所以他名字奇奇怪怪的叫凤仪,是个女孩名。”
“你脖子上挂的那个观音坠就是他们家给的定情信物呢~”
傅栀沉默了。
他感觉抱住他的这个稍微比他高个几厘米的人,立马不对劲了起来。
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
顾凤仪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了,他的手作拳抵住嘴,假装轻咳一声。
便拉住傅栀的手带他去了自己房间。
等傅栀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棕色大衣已经被顾凤仪利落的脱了下来放在门口的衣架上。
屋内开着暖气,所以温度并不低。
顾凤仪也脱下了深灰色的披风和深蓝色的大衣外套。
他穿着裁剪修身的深蓝色军装,英姿勃发。
帽子被他拿下来,露出凌乱的发型。
那双水墨般的眼睛就这么斜斜的看过来。
这人真t/m好看,傅栀被美□□/惑而不自知的想到。
看着顾凤仪到了一杯茶水递过来,傅栀这才正了脸色顺手接过。
这茶是滚烫的。
傅栀喝了一口才发现不对劲,他喝的太快,顾凤仪想出声阻止都来不及。
“嘶…”他连忙把杯子放下,嘴唇微张,露出被烫到的舌头,牙齿轻咬着。恰巧这时,一旁的顾凤仪想过来帮他拿杯子。
一个想放在桌上,一个想帮他拿,这杯子里的茶水就这样在他俩手碰撞时,从傅栀握住杯子的这一边倾洒而出。
正好都洒在靠着桌边的傅栀褐色西装上了。
顾凤仪神色微变,紧张的握住傅栀的双肩。
“你有没有被烫到。”说罢,又用手去检查傅栀的手臂。
西装袖子和里面的衬衣袖口被他撩上去,露出里面苍白修长的手臂。
手被几次翻转过来细细的看着,清晰可见上面蓝紫色的血管。
傅栀的右手的虎口处被烫红了。
顾凤仪眼里带着自责。
傅栀见此说道:“这跟你没关系,兰时,是我不小心。”
兰时是顾凤仪的表字。多年前傅栀的父亲傅振,见他小小年纪便冷的不行故给他表字兰时。
兰时,是良时是春时,春之意也。这是希望他暖一点。
而傅栀表字是子悦。
子悦寓意有学问、有德行的人,是顺顺利利,喜悦舒心之意。
傅栀也没有辜负他父亲的希望。
但是他父母死在了十二年前的动乱里,是被一个日木军官杀死的。
那天,东三省被顾大帅搅了个天翻地覆,把那个日木军官手下一个大队的人都枪毙了才肯走。
而顾锋至今不肯与其他系派军阀同流合污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
他对直系军阀苏同生与日军的交好深恶痛绝。所以这次苏同生对华党的追捕,大部分华党都逃到他的地盘上了,顾锋直接睁只眼闭只眼。
对于苏同生发来的电报直接当作废纸烧了。
戚祐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他也学着顾锋做派,当了个睁眼瞎。
傅栀刚说完不小心就感觉眼前的人身上寒意重了点。
他心想自己难不成说错话了?
顾凤仪心里因他这一句话堵得慌,什么时候他俩这么生分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顾凤仪拿了放在一旁柜里的医箱出来,他用棉签沾了烫伤膏给他轻柔的涂着,仿佛面前这人是个易碎品。
傅栀几次张口,最后无奈问道。
“兰时,你生气了?”面前这人时刻都散发着寒气。
顾凤仪这是移动的制冷机啊,傅栀怪想。
顾凤仪没有回他,他专注的涂药。
傅栀像年少时一样哄他,“兰时,别生气了好不好,子悦要伤心了。”
他把脸凑到顾凤仪的面前,眼含笑意的看着他,眸子温柔而缱绻。
顾凤仪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清眼前人脸上的茸毛,面如芙蓉花般。
明明二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跟女子一样光滑细嫩。顾凤仪恼怒的想。
他抿住唇,闻到到傅栀身上的淡香,感受到呼吸吐出的温热,他耳根红了。
见顾凤仪还是没反应,傅栀摸了摸鼻子,悻悻的看着他。
“张嘴。”他说。
傅栀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张开嘴,露出舌/头给他看。
顾凤仪说完这两个字就后悔了。
他看着傅栀张开嘴,露出刚才被烫到的猩红舌尖。
就像…就像是在诱惑他品尝一样。
顾凤仪脸色绷了又绷,僵硬道:“可以了,手臂张开。”
傅栀乖乖做了,他觉得此刻他还是听话比较好,因为顾凤仪脸色又不对了。
他快速张开双臂,深怕慢了一秒,让顾少帅不开心了。
他想顾凤仪应该是要帮他脱衣服,这外套面前湿了一大块茶渍。
等把手放在傅栀面前西装扣上面的时候,顾凤仪不对劲的僵硬着一个一个解开,小心的避开他涂过药的右手,傅栀很听话的转半个身让他方便把西装脱下来。
脱下来之后,顾凤仪更后悔了。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傅栀劲瘦的腰肢被褐色的马甲裹住,往下是被撑起的挺翘、圆润、结实的弧度。
宽肩窄腰翘臀,一个都不少。
顾少帅身姿笔直,没移开眼。
倒是傅栀见衣服脱下了就又转了回来。
他看顾凤仪暂停住般不动,单手提着外套,不由问:“兰时,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顾凤仪把手里外套往椅子上一扔,又拿了他椅子上的外套,给他披在肩头。
“你房间在我隔壁,我带你去。”顾凤仪握住他的肩,又松开退了一步。
他转身开门先走,步伐之大,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系统深沉点烟:他不对劲。
傅栀只好跟着他走。
不过转个弯走数米,顾凤仪就停在一间屋前。
他停的快,傅栀跟在他后面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到了。”傅栀听他说。
给傅栀打开门,顾凤仪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道。
“晚上给你洗尘,我接你。”说罢他利索的转身按原路回去。
傅栀叹了口气进了暖屋,外面春寒陡峭,还是太冷。
他总结了一个点,那就是顾凤仪这人不仅面瘫,还是个冷面瘫。
晚上顾凤仪带他去的是一个歌舞厅。
文人□□它,不耻于它,商人和洋人却爱来,他们喜欢在这里做生意的感觉,而这里生意也更容易谈好。
从车上下来,傅栀挑眉的看着那几个“夜玫瑰歌舞厅”大字。
原来顾少帅喜欢这种地方?
镜片遮住他的神色,顾睢从门内走了出来。
“少帅,米国大使馆大使希尔·贝德和他的夫人已经到了。”他恭敬的拿下顾凤仪身后的披风说。
傅栀便跟着顾凤仪走了进去。
他看着前面步伐从容不迫的顾凤仪,宽厚的肩膀,始终跟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还是那身军装,头顶的灯照射他的帽檐,露出一抹弯月。
这个背影,他好熟悉。
没等他细想,厅门到了,顾睢推开门站在一旁等着他俩进去。
舞厅内金碧辉煌、流光溢彩。
舞池里,许多男女随着音乐穿梭着翩翩起舞,随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跳着纸金迷醉的生活。
顾凤仪带着他径直走到舞厅深处。那里有两个沙发两排相向摆着,一边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了两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洋人。
看来是顾睢说的米国大使馆大使夫妇了。
“嗨,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少帅。”那大使远远的就看见他俩走来,热情的招招手用英文喊道。
想到自己是来应聘英文秘书的,傅栀刚想尽责的翻译,就听见顾凤仪熟稔的用英文回道:“好久不见,贝德先生,贝德夫人。”
顾凤仪这是会英文,还要他这个英文秘书做什么?傅栀面色纠结。
希尔·贝德站来来和顾凤仪拥抱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傅栀道:“嗨,你就是顾少帅提到让我修书去米国的人?顾少帅的发小傅栀傅先生?你好呀,我是希尔·贝德,称呼我希尔就好,不要学顾少帅喊我贝德先生,太生分了。”
傅栀笑着和他握手,“您好贝德先生,您和夫人贵安。”
栗色弯曲的短发,蓝色的眼睛,是个很矜贵的贵族。
希尔板起脸,回头和妻子道:“哦我的天,琳达你看看他跟顾少帅一样和我生分。”
那个被称呼为琳达的金发美丽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她大大方方的说:“你好啊傅先生,我是琳达·贝德,你看到了,老顽童的妻子。”
傅栀绅士的握住她的手,在上面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日安,美丽的贝德夫人。”
顾凤仪脸黑,他只觉得傅栀温柔笑着在那手上亲吻画面刺目。
希尔已经大笑起来了,他伸出手让顾凤仪和傅栀先坐下,揽了酒杯递过来。
“为了我们两国友谊万岁!”顾凤仪矜持的拿了面前桌上的酒和他轻碰一下,傅栀也跟着拿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顾凤仪面不改色的全喝完了。
米国租界一直在这北平被顾锋客客气气对待是不无道理的,米国大使很会外交。
比起别人和洋人打交道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顾凤仪和他们的交谈更显随和平静。
没有吹嘘,开得起玩笑又知分寸。
别人说弱国无外交,他却无欲则刚,平等相待。
傅栀又喝了一口酒,面色染上薄粉,就这么看着顾凤仪意气风发、光芒四射的样子。
十二年前那个还躲在他身后,腼腆冷峻的小男孩不见了。
十二年磨锋了他的棱角,而他傅栀被磨平了。
一杯酒下肚,身体有点燥热。
顾凤仪正被他看的收紧腹部,正襟危坐。耳朵就被一个热源靠近,淡淡的酒香味传来,他微僵住,还没有下一步反应,就听见傅栀附耳低语,“我去跳个米国舞给你看看。”
片刻热气散开,顾凤仪捏住酒杯望去。
舞池里,傅栀随手拉了一个俄国舞女,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伫立在一旁。
她很高,穿着高跟鞋大约一米八左右,只比傅栀矮了五厘米。
俄国舞女向来不受舞厅的欢迎,因为比起日木国和本国的舞女身材娇小好掌握,俄国女人身材高挑,揽不住怀里。
女人飘动的铂金色的长发,掩映着深邃如塑像的脸蛋,她腰肢柔韧,舞姿款款,随着傅栀的动作也换了好几个舞步。
他们这一曲舞跳得默契无比。
顾凤仪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甩开温柔、礼仪,舍弃君子风度的傅栀。
这样的傅栀很迷人,有着别样的风情。
他高挺鼻梁上泛光的镜片,遮住的不是他的美,是别人望向他的止乎于礼。
他这样干干净净出现在他面前,一如十二年前的那十年。
顾凤仪从小克制到大,唯一出格之事就是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做出一番让他父亲无法忽视的成就,掌握北平交好米国租界,让眼前这个男人,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
央及东风休遣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