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了个男人
“年招娣!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蹄子！”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矮胖妇人。
她满脸褶子，凶相毕露，骂起人来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她手中的笤帚高高扬起，毫不留情地打在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
那个女孩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她蜷缩在草堆里瑟瑟发抖。
一看就营养不良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笤帚像狂风骤雨往女孩身上袭来。
很快她身上就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年招娣双手捂住脑袋，低声求饶。
“阿娘，阿娘，别打了，招娣知道错了”
“你还知道错！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妇人放下手中的笤帚。
她一把扯过女孩的头发，将她按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年招娣透过阿娘拳脚相加的缝隙。
看到一个穿着干净整洁新衣服的小男孩站在门外。
他手里拿着阿娘今早给他买的风车，拍手大笑。
“阿娘，快打她！打死她！”
年招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直到阿娘毫不留情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立刻红肿一片，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凸起老高。
“没有用的东西！把你卖给村里的王麻子，居然五两银子都卖不到！”
她一脚踹在年招娣的肚子上。
年招娣的脸一下子惨白，她捂着肚子，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
而在屋外目睹姐姐被施暴全过程的弟弟微微瘪嘴。
还是老一套，没点新花样。
他觉得有些无趣，只听他大声喊道：
“阿娘，阿娘，我饿了！”
阿娘将蜷缩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年招娣拎了起来。
她怒斥道：“你没有听见你弟弟饿了吗？还不快去山上采药卖点钱，给你弟弟买吃的去！”
年招娣擦拭嘴角渗出来的丝丝血迹。
阿娘上下扫视年招娣一眼，她朝地面“呸”了一口。
“女儿都是一个样，都是一些不中用的赔钱货！”
她说完这话，快步走到儿子面前，将他搂进怀中。
她脸上的戾气一扫而空，满脸堆笑。
“强子乖，我已经叫你姐姐去给你买好吃的了。”
她说完看向年招娣。
年招娣身上全是伤痕，走路都有些吃力。
她的阿娘可不管她这么多，一脚踢在她的大腿上。
她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你个卖不了五两银子的赔钱货！还不快去！你以为你装成这样我就会可怜你吗!”
年招娣看着被阿娘搂在怀里的弟弟。
他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是那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
年招娣背上竹筐一瘸一跛出门。
山上的路多曲折，她走走停停了好几次。
她身上旧伤没有好，新伤又不断。
旧伤长出皮肉的时候很痒，她总是忍不住去挠。
很快衣服上就浸出点点血迹。
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咬着牙，强忍着难受难受，可采药的手却一刻也不能停。
她每天必须采够草药换钱。
否则，迎接她的不是阿娘的笑脸。
而是她手里的棍棒。
有时天气恶劣，刮风下雨，难以上山。
或者腊月寒冬，无药可采。
她甚至连一口野菜汤都喝不上。
在她专心采药之际。
一摊血渍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血迹向前绵延数十米。
她顺着血迹往前方寻去。
要是她今天足够幸运，能捡回去一头受伤的野兽。
这样她不仅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白米饭。
还能睡一个好觉。
血迹在前方的草丛里消失。
年招娣拨开杂乱无章的野草。
受伤的野兽没有看见。
反倒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倒在地上。
他胸口的血流不止。
年招娣看着濒死的男人，她惊慌失措捂住嘴。
她慌乱间将男人用野草盖住，恢复之前的模样。
可是她拨弄野草的时候，她以为昏过去的男人突然睁眼。
她吓了一跳。
正想转身逃跑。
可她踉跄站起身来，才发觉自己的手腕被男人狠狠握住。
他动了动嘴。
年招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开口。
那个俊美的男人指着自己的喉咙。
年招娣恍然大悟。
“你是个哑巴？”
他目不转睛盯着年招娣的脸。
哪怕对面一个字都不能说，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求她救救他。
年招娣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可是草丛里的男人却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年招娣见他这回是真的不省人事。
才敢再次蹲下身子。
她仔仔细细观察他的眉眼。
生得是那般好看。
村子里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年招娣的视线往下移，落在伤口处。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虚弱的美感。
年招娣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腰间别着的玉佩上。
那玉佩通透无比，上面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一把将男人身上的玉佩扯下，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衣袖里。
这男人周身气度不凡，身上的衣物也不是寻常人能穿得起的。
她想到今早阿娘对她拳脚相加，她又想到自己逃不掉的被卖掉的命运。
年招娣本来已经走远了，可是她又半途折返。
她将男人扶起。
她本来腿上就有伤，现在还搀扶着一个男人。
她走路更是踉踉跄跄，踩在泥地里的脚印一个深，一个浅。
当她把人拖回家中的时候。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阿娘听见院子里传来动静，她手里拿着笤帚冲了出来。
她看见年招娣的肩上还有一个男人。
她怒声道：“好你个年招娣！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是说人家怎么不要你呢，原来是你背着我们去外面找男人，还敢带回家！”
年招娣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阿娘，你先听我说……”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解释。
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你解释什么！我问你，你今天采的药呢！给你弟弟买的吃的呢！”
她便骂边要打年招娣。
“贱蹄子你说，给弟弟买的吃的是不是被你独吞了！你还敢抢你弟弟的！活腻歪了！”
那些棍棒可没有长眼睛。
万一打着年招娣身上的男人。
将他打死了怎么办
他身上的伤本来就严重，再来这么一出。
估计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回来。
年招娣将她从那男人身上搜刮的玉佩递给她的母亲。
“阿娘，这个玉佩是这个男人身上的，他的身份一看就不一般，我们只要救了他，我们家就有花不完的钱。”
年招娣知道自己的母亲短视。
她很有可能抢走人家的玉佩，再把他抛到荒野。
年招娣看着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弟弟强子。
“阿娘，我们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一定会报答我们的，到时候强子也会有书可读，他日后一举高中，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
打蛇打七寸。
年富强就是她的死穴。
果不其然，年招娣的阿娘同意了。
年招娣将那男人扶进屋里。
她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处理他身上的伤上。
根本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指微微弯曲。
不知道醒了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