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开
“姑娘……”
青禾泪眼婆娑，双手紧紧抓着灵的衣摆不放。
“姑娘！”
施壬死死抓着灵的袖口，面上一副悲痛之情。
“前辈！”
何凉一手伸向灵，手却顿在半空迟迟不愿收回，脸上神情复杂。
灵则一脸冷淡。
“我没死。”
青禾手里捏着衣摆没有放下，眼眶泛红。
施壬松了袖口，挠着头笑了。
何凉收了手，一手握拳轻咳了几下。
灵坐在椅子上悠悠地品茶，半晌，放下杯子。
“我不过是要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是这镇魂司不好吗？”
施壬忍不住打断。
“在这有吃有喝环境好，可比在外面烤火睡树杈好多了！”
青禾红着眼睛不说话。
何凉则坐在一边默默点头。
“这里……是不错。”
“那就别走了！”
青禾：“嗯嗯。”
何凉：“嗯。”
“可我不能总呆在这儿，还要去其他地方。”
“那就去京城吧！跟我一起回镇魂司总司！”
青禾：“嗯嗯。”
何凉：“嗯……嗯？”
施壬情绪转变很快，立马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手舞足蹈地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京城，一路上能路过好多地方呢！而且京城又大又繁华，总司的环境也比这里好多了！甚至冬天也能吃到新鲜水果，夏天有冰块，甚至还有别国进贡来的瓜果！而且而且……”
施壬嘴上不停，说的灵有些心生向往。
青禾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衣摆，脸上带上了些笑意。
只有何凉，面上一点点衰败起来。
施壬是总司的，青禾算半个镇魂司的，只听命于指挥使和灵，他们俩自然是可以或者说迟早要回主司。
而他何凉！
身为千户，同时执掌着襄州镇魂司分司。
不能擅自离开。
前一刻还同一阵营的三人，转眼间就把他抛弃了。
何凉一手揪着身前衣襟，蹙着眉。
心好痛。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何凉收拾了一下表情，带上着疑惑看着灵。
“前辈，还不知你为何一定要离开？”
问得好。
自己好像，大概，也许……是要红尘历练？
施壬还在绘声绘色的描绘着什么，青禾站在一旁眼眶泛着红，嘴角挂着浅笑。
何凉的问题猛地把灵拉回了现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虽然舍不得，但是没办法。
既如此……
“不去京城，去别处。”
末了，又添了一句。
“只带尤便好了。”
……
萧靳从书案中抬起头，书房中并无其他人影，却从暗处传出声音。
“大人，姑娘要走了。”
萧靳静坐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灵在此住了七日，除却第一日晚的大雪天气，其他时日天气都很好。
第一日晚，灵顶着满头雪不知在围墙上蹲坐了多久，一直在看雪。
许是许久吧，身上包裹的白毯都湿了大半，第二日醒来还着了凉。
第二日时整个襄州城的街道都开始除雪，等灵出门看时，只有道路旁和角落里还剩下些。
这儿到底是镇魂司，虽只是个分司，却也一大早就把雪给清了个干净。
不过还好，他提前吩咐过，给灵安排的小院里落雪纹丝未动。
他猜对了，灵很喜欢。
就连现在灵要走，他也猜对了。
或者说，灵早该走了。
是他太过自私，用这分司的温泉、这满院的落雪强留了她几日。
七日过去。
雪化了。
她也该走了。
萧靳披上白色外袍，走出书房，向镇魂司外走去。
一路上不急不缓，不时有声音从暗处传来。
“姑娘出了院子，两位大人和青禾跟着。”
“姑娘去了马厩，两位大人和青禾跟着。”
“姑娘去往大门，两位大人和青禾跟着。”
“姑娘到大门了，两位大人和青禾跟着。”
萧靳抬首看向前方，暗处的声音适时消失。
镇魂司大门。
灵一手牵着缰绳，安静地站着，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尤倒是非常兴奋的样子。
青禾红着一双眼睛。
何凉欲言又止。
施壬还在软磨硬泡。
萧靳来的正是时候。
不如说，灵在等他。
好歹白吃白住了几日，要走了，总要说一声。
于是，灵站在门外，看向站在门内的萧靳，淡淡开口。
“我要走了。”
萧靳轻轻颌首。
“好。”
两人互相看了半晌，都没说话。
灵知道了，这次他要留下，不跟着自己到处跑了。
也罢。
施壬看着就此离去的灵，转头问萧靳。
“大人，不送一下吗？”
“不必。”
虽然灵不认识路，但尤是认得的。所以不用担心她迷路。
何凉站在一旁犹犹豫豫的想要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萧靳抢了先。
“那晚的事，跟我去书房重新商议一下。”
何凉疑惑地蹙眉。
“那晚？”
“鬼修暴乱，灵出城那晚。”
“那次事件不是解决了吗？”
“斩鬼人搜查时遇到她了，在最后那只厉鬼失踪的那条巷子。”
……
灵牵着尤走在街上。
既然要走了，那就最后再逛一次。
走之前，何凉给了些盘缠，虽然原本的那些还没花完，但是钱嘛，谁会嫌多呢？
所以灵对何凉的感观改善不少，连带着这会儿逛起街来都开心多了。
尤本来就对离开一事兴奋不已，毕竟呆在镇魂司只能站在马厩里睡觉，它早就想走了，这会儿离开看着灵开心它就更开心了。
主人开心，它自然是开心的。
一开心就给它好吃的的主人开心，它自然是更开心的。
要不是这会儿在街上，人多，它铁定要蹦跶着蹄子走路。
灵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见它一脸兴奋但没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就没管它，随它去了。
街上热热闹闹，人不少。
穿着花棉袄的孩子嬉笑着穿街而过，几个披着黑袍的人迎面走过转进巷口，衣着简陋的书生缩着脖子快步前行。
灵的视线不时偏移，看着两侧的商贩，心里想着买些什么好。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再长的街也有穷尽。
灵站在城门口，扔了竹签，回首看了一眼城门上石刻的“襄州城”，牵着尤向前，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