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饭后消食
“这天都快黑了，姑娘你怎么才回来？要不是镇魂司里安插了些暗卫盯梢，还以为姑娘你不回来了呢。”
施壬一面走一面说，灵默默地跟在后面并试图记住路线，没回话。
“青禾可担心你了，还误以为你要离开所以故意不让她跟着呢，不过我来之前已经通知过她了，想来这会儿应该在准备晚膳。啊，一说起晚膳，突然就饿了呢。……”
镇魂司内的雪都已扫除干净了，灵住的小院是唯一没有打扫的地方。
干干净净的地砖哪有落了雪的地面好看？
灵如是想到。
“哈，我们到了！”
施壬开心地小跑进院子，灵慢吞吞地坠在后面，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
门开了，满屋香气。
青禾端着托盘上菜，施壬兴冲冲的去帮忙拿碗筷，一副要大吃一顿的样子。
怎么这么饿？跟没吃过饭似的。
“不介意在下蹭顿饭吧？”
萧靳面带微笑地站在她身后，一身白衣似要与院子里的雪景融为一体。
灵回头。
屋里的灯光映照在她脚下，此时她一脚踩着温暖的光，一脚踩着冰冷的雪。
“好像我才是外人吧？”
“你住在这，便是这院子的主人。”
萧靳微躬了下身子，笑容温和。
“那么，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灵没回话，只是一脚踏进了光里。
……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猛地砸进了泥里。
尸身残破，干瘪如柴，眼窝深陷，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为什么要杀了他？”
“好歹是个中级，有些浪费了。”
周遭的讨论声有些嘈杂。
“哼。”
几簇幽绿的鬼火猛然亮起，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这时，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鬼老这是何意？”
一道娇媚的声音附和道。
“莫不是名声上来了，便想着把这儿当自己的一言堂吧？”
一道尖声尖气的男音阴阳怪气。
“哎呀，别这么说，人鬼老有自己的计划，咱没事瞎搀和什么，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呵，呵呵……”
笑声沉闷，有些嘶哑。
众人不说话了。
一张苍老的脸在鬼火映照下显现出来，面上是深深的褶皱，右眼眼眶空洞无物，横着道狰狞的疤痕。
“老夫派人去问了邧清伶那小子对我计划的看法，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没人回答。
“他说，我要求果，总要先找到因。”
鬼老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笑声回荡，连鬼火都颤动了一下。
“求果，寻因。”
“因！”
……
“灵姑娘今日是出门逛街去了吗？”
“嗯，尤饿了，带它找些吃的。”
“饿了？”
萧靳一手握着瓷杯，疑惑地看向灵。
“我特意命人准备了上好的草料，怎会饿着？”
“它不喜欢干草。”
“干草？”
萧靳笑了。
“亏我特意吩咐过，看来它是一口未动啊。”
施壬在一旁忍不住嘟囔着插嘴。
“是啊，明明是上好的草料，还加了好些名贵的辅食，竟然连尝都不尝，真浪费。”
“既然它不喜欢，以后就不必安排了。”
“是，大人。”
灵认真地赏着景，没接话。
他们现在正坐在院内的小亭里，青禾沏了些安神的茶。
饭后喝些茶水赏景，也算是一种消食，等有些倦了，便可直接入寝，会做个好梦。
听起来挺不错的，所以这两人还在这，没被赶走。
“对了，何凉说你今日出城了。”
“带尤出城吃草，不行？”
“当然可以，只是他说你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人，在下印象中你一向独来独往，所以有些好奇。”
“哦，他迷路了，带他进城而已。”
“迷路？”施壬一脸懵，“襄州城外路面宽阔，只要沿着路走怎么都不会迷路吧？”
灵扭头看向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萧靳执壶重又添了一杯茶，饮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近日鬼修不太安省，还是少出些门好。”
“鬼修？”
“以鬼气修炼踏上武者之路的人。不过是旁门左道，为了力量，大部分人都不择手段。”
“哦。”
还是人呗。
对灵来说，不论是以什么为力量，人，就是人。
不像她。
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算是什么。
只不过是有了一具人的皮囊，算是人吗？
按理说应该算的。
但是记忆里妖化形成人还是被认为是妖，最后被剥了皮，难逃一死。
想到这，灵不禁抬头看向喝茶的两人。
他们好像知道自己不是人了，怎么不抓自己剥皮炼药啊？
难道是不确定自己的品种，不知道自己哪里有用，能炼什么，所以先观察着？
灵想着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张脸紧绷着。
施壬看着总觉得她周身的气场不太对，有点害怕。
“那什么，我茶也喝完了，就不打扰了，再见！”
萧靳挡了下被风带起的头发，抬眼看时施壬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
欸。
萧靳看着灵皱着眉想着事情，也不好继续呆着。
灵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放弃思考，决定随遇而安。
然后就发现两人已经离开了。
什么时候走的？
算了，不想了。
睡觉。
……
街道上的雪都清扫干净了，只在道路两旁和角落里还堆着些，不过都掺杂了些土块泥土，看起来不甚干净。
天色已黑，已经是宵禁期间，各家各户都房门紧闭，落了锁，只剩道路两旁留了几盏昏暗的灯。
这个时间，万物都进入了睡眠，只剩下夜巡的斩鬼人和捏着梆子的打更人还在活动。
却有一人穿过街道，进了条巷子。
一身黑衣毫无装饰，披散着头发。
这人寻了块干净的雪堆坐下，一手支着脑袋叹气。
袖袍落下，露出过分苍白的手臂。
一双眼里暗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颓废至极。
“饿了。”
但是没吃的。
“欸。”
又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就不该吃那条烤鱼的。
可是……
那条鱼真的好香啊。
“咕~”
伸手揉了揉肚子，视线转向身下的雪堆。
枯草、石块什么的，肉眼可见。
太脏了。
远不如城外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