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这辈子可能都尝不到了
“你是在嫉妒他吗？”何禄安皱起眉，习惯性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裴蕴不愿意看他那样的眼神，微微别过脸去，点了点头，眼角通红地看着窗外，“是啊……我嫉妒他。”
嫉妒他能得到你全部的爱，而我什么都没有。
怎么能不嫉妒呢……更准确地说，是羡慕。
何禄安倒是不稀奇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毕竟这人连威胁他如果不回家，就要把楚咛杀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心里没起什么波澜，脱口而出道。
“你嫉妒他也没用，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裴蕴闻言沉默了，外面飘零的雪花像是落到了他心上，冷得他忍不住将自己一点一点蜷缩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低哑地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你不用说出来的。
何禄安想了想，觉得裴蕴这样的人，狠起来连父兄都杀，还是不放心，又道。
“楚咛跟容竭和好了，我跟他也没可能了，你可别整天想着要怎么去害他。”
胸口闷闷的，呼吸有点困难，裴蕴没力气和他争辩，也知道在他眼里自己本身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再明知故问，乖顺地点了点头。
“好。”
何禄安放了心，系好领带后，边披上深色大衣外套，边说道。
“家里没有食材了，出去买的话还要费好一番功夫，我还要上班，没时间。”
“一会儿让助理绐你打包一份过来，你将就着吃吧。”
裴蕴身形微不可见地僵了僵，在何禄安视线无法触及的角度，暗淡的眼眸被泪水氤氟了，嗓子也哑了些，“……好。”
“我走了。”何禄安淡淡开口。
“嗯。”
苍白的指节无声地攥紧身下的被褥，裴蕴张了张唇，想说你别走，看在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的份上，你陪陪我吧……然而，最后出口的，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他知道的，何禄安不会答应的。
不论是楚咛这个人，还是工作这件事……都比他要重要。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后，裴蕴像虾子一样将自己紧紧缩成了一团，咬着唇低低啜泣出声，包裹在棉被下的单薄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
裴蕴啊裴蕴，不要再妄想什么了……他连一碗粥都不愿意为你做啊……
你还奢求什么呢。
出了别墅后，何禄安没有第一时间上车，忍不住往二楼主卧的方向看了几眼，想起男人苍白的脸色，内心说不出的烦躁。
他原本是想留下照顾他的，可是又想到，只是发个烧而已，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对那个男人太好了，裴蕴这个人，容易得寸进尺。
你看，只是对他多了几句关心，就妄想得到和楚咛同样的待遇。
他怎么配呢。
这么想着，何禄安打开车门，心安理得地驱车离去了。
裴蕴很少有真正哭出声来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可今天他是真的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没忍住，就哭出声来了。
反正何禄安也走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哭着哭着，胸口越来越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知道，这是发病的前兆。
药放在外套口袋里，而那件羽绒服外套，昨晚他进门后没多久，就被何禄安猴急地扒了，这会儿应该躺在楼下客厅的地上。
裴蕴鞋也没穿，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往楼下走，心脏尖锐的疼让他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几乎是像狗一样爬过去，抖着手腕，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两粒吞下了。
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宝宝也就活不成了。
怎么也得坚持到肚子里的宝宝有八个月大了，才能找个时间剖出来。
不过是从楼上走到楼下的距离，裴蕴却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药效渐渐发作，心脏倒是不疼了，人却脱力地缓缓倒了下去，躺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着，脸色比外面的雪还要白。
这也是重度心衰的症状之一，随着病情加重，有时候只是起来吃一顿饭，咀嚼食物都会觉得无比疲惫。
他还没到那种程度，不过应该也快了。
裴蕴怔怔望着空洞洞的房子，一滴晶莹划过眼角……老天爷，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别对他太残忍啊……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一道铃声突兀地打破了寂静。
裴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他外套口袋里传出来的。
吃力地伸手把手机掏出来，接通后放到耳边。
“喂……”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焦急而带着些许责备，裴蕴没说话，疲惫地眯着眼睛，静静听对方说完后，扯动嘴角，轻声回道。
“何医生啊……”
“我在家呢……”
“抱歉……昨天有点事情，走得急，就忘了跟医院请假。让你担心了。”
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虚软无力了，何允闻一下就听出了异样，浓眉一拧，沉声问道。
“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嗯。”裴蕴目光虚浮地望着上方的空气，低应道。
“你去找我哥了？”何允闻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男人不顾身体就一声不吭跑出医院的。
“……嗯。”裴蕴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心想，何医生怎么什么都知道。
“现在跟他在一起吗？”何允闻又问。
想起那人漠然的背影，男人眼底划过一抹痛意，垂眸道：
“没有。”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回医院。”何禄安名下的房产有好几套，惯住的地方何允闻倒是知道，只是不确定裴蕴是不是在那里。
裴蕴想了想，他还发着烧，又不能吃药，现在的身体的确是比较适合回医院呆着。
何禄安昨晚刚跟他做过，今天应该不会找他，他就算是突然消失，他也不会管他去了哪里……以前总是为这件事感到伤心，觉得他不在意他，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隐瞒病情的好契机。
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向对方报出了一串地址。
没过多久，紧闭的门外远远传来一道刹车声。
裴蕴本以为何允闻说来接他回医院，是派了救护车，没想到他是亲自来的。
门被打开，身着一袭黑色大衣的英俊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挺拔的身形没有形成什么压迫感，反而令人觉得无比安心。
何允闻一见到穿着单薄的睡衣，蜷缩在地上的男人，倏得拧起眉，赶紧过去抄过他的双腿把人抱了起来，“你怎么躺在地上？”
“刚发完病，没力气起来。”裴蕴躺在他怀里眯着眼睛轻笑，像只慵懒的猫儿。
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何允闻说不出话来了，视线在他锁骨边点点暧昧的红痕上顿住，低声责备道。
“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承受性生活了。”
裴蕴垂眸，任由对方将他放在沙发上，裹上外套，半晌才哑道。
“有什么办法呢……也就这点用处了。”
要是连这点用处都没了，何禄安就真的不要他了……
他是真的舍不得他。
何允闻从玄关的柜子里找出一双加厚的袜子，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地，抓住裴蕴的雪白的脚踝，沉默地给他穿着，突然问道。
“你没想过跟他分手吗？”
裴蕴身上没力气，就没拒绝他贴心的行为，垂眸道，“我说过了……只是床伴而已，没什么分不分手的。”
“你跟我哥……”何允闻低喃了一句，抬头看他，“你图什么啊……”
据他了解，裴家是做服饰生意的，公司开得很大，不仅有自己的品牌，连锁店都开到国外了。
作为这样一家公司的老总，要什么人没有呢，他图何禄安什么啊……
裴蕴的眼睛渐渐红了，呢喃道，“……我喜欢他。”
不……我爱他。
喜欢可以轻易放下，醉几场就消散了……
可爱是一辈子，醉得越深，心就越疼。
他可能就是疼得太狠了，心脏承受不住，所以才得了这样的病。
没有人心疼他啊，他就是有了委屈，也只能自己默默忍着了。
忍着忍着，就快要没命了。
何允闻不说话了，把男人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抱着他上了车，带他回医院。
路上裴蕴说饿，何允闻才知道，他从昨晚到现在连口饭都没有吃。
问他想吃什么，男人沉默许久，说，排骨粥。
何允闻不知道裴蕴为什么对排骨粥有这么深的执念，但他想吃，就只好挑了一家比较干净，口味比较出众
的店，带他去了。
没想到粥上来之外，他才吃了两口，眼泪就吧嗒吧嗒地砸进了去，溅起微小的水花。
“不是那个味道……”
“什么？”何允闻皱眉，看着对面反常的男人，心里一阵发紧。
“不是你哥哥做的那个味道……”他泪眼模糊地呢喃着，脸上满是痛色，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何允闻沉默一瞬，“……你不是没吃过他煮的粥吗？”
“他绐楚咛做的，比这个香……很远就能闻到味道了。”
“他绐他的爱，也独有一份……不愿意分绐别人零星半点……”
他就只是想吃那个人做的一碗粥而已啊，他不贪心的。
可是那个人不愿意为他做，他也没有办法了。
为了宝宝，裴蕴还是把粥给吃完了，混着眼泪，尝到的只有满嘴苦涩。
他想，何禄安给楚咛煮的粥……一定是香醇可口的吧。
可惜，他这辈子可能都尝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仔：你媳妇想喝碗粥你都不愿意做，你会后悔的。
何禄安：
大家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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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周日加更哦！！！
宝宝们看清楚！！不要误会了，作者码字龟速，如果每天都加更会死的，大家体谅一下趴……
想想曾经的咸鱼，你们要珍惜现在的我。（捂脸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