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你回来
“你和他……分手了?”
“……”裴蕴摇头,眼圈红了些,声音也哑了些,拿着勺子在粥里无意识地搅动着,“只是床伴罢了,没什么分不分手的。”
何允闻沉默了。
如果只是床伴的话,怎么可能会为了生下对方的孩子,连命都不要了……
必然是爱极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低迷,就在何允闻思虑着说些什么安慰男人的时候,裴蕴手里的勺子一放,笑着开口了:
“你别瞎猜了,你哥从来就不喜欢我,一直是我一厢情愿的。”
说着,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我怀孕的事情,还有得病的事情,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为什么?”何蕴闻皱起眉,眼里是不解。
“因为……我不想他同情我。”裴蕴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怕对方即使知道了这两件事……也不愿意给他一点怜惜。
那样就太难看了。
还是不告诉他了吧……等快要死的时候,就悄悄地找一个地方呆着,不打扰任何人……
孩子如果能生下来……就托人抱去送给他……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就算不喜欢……应该也会留下的……时间久了总有感情……
万一要是不要……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跟他姓裴……裴家那么有钱,这孩子以后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好好的过完一辈子……
就是有点可怜,一出生就没有人疼惜。
他倒是想,可是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就不知道了,等到月份差不多了……就找个时间剖出来吧。
何允闻沉吟一瞬,道,“好,既然这是你要求的,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会尊重你的决定,替患者保密。”
“谢谢。”裴蕴轻声说。
见对面男人魂不守舍的模样,何允闻有些心疼,温声道。
“快吃吧,趁热多吃点,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裴蕴勉强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身子沉沉的,不用量体温也知道,肯定又发烧了。
眼前的人出现了重影,模模糊糊得看不真切,他晃了晃脑袋,无力道“……何医生,我觉得有点累,能不能在你这儿休息一会儿,过两个小时就走。”
“你不吃了?”何允闻的视线停在他碗里,忍不住微微拔高了音量。
男人碗中的粥剩了大半,可以说是根本没吃几口。
这怎么行呢,还怀着孕呢……
“嗯,吃不下。”裴蕴点了点头。
其实粥的味道很好,可终究不是那人做的,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自然也就吃不了多少。
何允闻担忧地放下勺子,看着他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啊?……要不我做点别的,鸡汤你喜欢喝吗?”
“……真的不用了,是我的问题。”裴蕴强撑着身体对他笑。
何允闻只好作罢,将人领到了房间。
裴蕴本来想在他的沙发上躺一会儿就好的,虽说是病患关系,可太过麻烦人家总归是过意不去,只是最后推脱不过,就在他的床上躺下了。
很干净的味道,泛着淡淡的薰衣草味,不过裴蕴根本没精力去注意,躺下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前还被迫喝了一杯热牛奶。
何允闻作为医生,对人的身体状态变化敏感得很,没过多久就发现裴蕴发烧了,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一下……三十八度五,幸好不严重。
退烧药是万万用不得了,对宝宝有影响。
眼下物理降温是最好的选择,用毛巾浸了冷水,贴在裴蕴额头上,过了一会儿不冰了又去重新泡一遍,反复做了许多次,一直守到后半夜,男人的体温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何允闻放了心,去客房随便收拾了一下,冲了个澡睡了。
裴蕴难得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他的睡眠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查出怀孕后,老是半夜做梦惊醒,下意识叫何禄安的名字,半天没有人回应,才怔怔想起来,他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何禄安在另一间病房陪楚咛。
昨夜倒是什么梦都没做,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户撒在屋内毛绒绒的地毯上,温暖而舒适,裴蕴目光掠过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用了几秒的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何允闻的家……他霸占了何允闻的卧室。
穿好衣服简单洗漱过后,一出门就闻到了一股勾人的香味,正好撞上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盘培根
三明治的高大男子,淡蓝色的棉质家居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比在医院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放松。
“早啊。”何允闻朝他笑。
“昨晚睡得还好吗?”
裴蕴点头,朝他问了声早,看着何允闻把盘子摆到餐桌上,犹豫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道。
“何医生,说了只休息一下就走的,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天亮……绐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在这里住一辈子都可以。”何允闻没回头,把盒装的牛奶倒进杯子里,淡淡开口,语气近乎认真。
“……”裴蕴愣住了。
下一刻就见那人笑着转过了身,向来沉稳的面容上竟闪着一丝玩味:
“我开玩笑的,快来吃早餐吧,吃完了我去上班,正好带你回医院。”
裴蕴盯着眼前男子看了几秒,确定何允闻只是开玩笑后,放松身体,轻轻松了口气。
可千万别喜欢上他啊……一个将死之人,残破不堪的心脏还被人占满了,再分不出任何位置。
用过早餐后,裴蕴跟何允闻回了医院。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本就应该在医院待着,之前是想着能在仅剩的时光里和何禄安多待些日子,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对方对他的态度多少应该会改变一点的,哪怕是偶尔回来和他吃顿饭也好。
他就愿意守在那个家里等他。
可是对方根本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裴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只有两年前那么一次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设计了何禄安,一夜混乱后,就惹得对方讨厌他成那样了。
哪里还敢再使别的手段。
就像林茗说的,与其回去一个人面对冰冷冷的墙壁,还不如待在医院里,至少还有医生能照应他。
否则哪天死在家里烂了臭了,都没人知道,还平白脏了何禄安的房子。
算了吧……就这样算了。
反正都活不了多久了,就不上赶着去惹那人讨厌了……
说不定等他死了三年五年后,何禄安突然想起来打听他的消息,乍一下听人说他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也许还会难过那么一下下。
毕竟也是在一起睡了两年多的……虽然说他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裴蕴就这么在华顿恍恍惚惚地又住了一个月,怀着孕身子懒得很,没往林茗那儿挪地方,整天待在病房里
不出去,就看着窗外发呆。
半个月前楚咛出院了,何禄安自然也就不会来医院了。
裴蕴是看着他们走的,何禄安帮楚咛提着行李,楚咛抱着孩子,看上去就像一家三口。
之后他忍着没去打听何禄安的消息,或许他和楚咛回了那栋他们一起住了两年多的别墅,又或许是迫不及待地和楚咛出国结婚了。
总之,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他想知道的……他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了。
很多时候,光是想想就会泪流满面,发病是经常的事情,好几次险些流产。
后来,裴蕴就不敢再想了,虽然仍喜欢望着窗外发呆,但脑子是放空的。
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两,三,四,五,六,七……已经有一周没有哭了,偶尔脑子会快速掠过何禄安这个名字,下一秒就会被他刻意抹去,裴蕴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渐渐有了信心……再久一点,只要再久一点,就能彻底忘记那个人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爱了十多年,爱了就爱了,该放下的时候,也能痛快地放下……
直到有一天,一通电话,打碎他了所有幻想。
枕头边安静了许久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裴蕴愣了愣,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屏幕上的’亲爱的’三个字,犹如一把破冰的利刃,瞬间将他刻意尘封的所有记忆释放了出来。
记忆中,这个号码向来是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拨出去,从没有一次主动打进来过。
这是第一次。
裴蕴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迟疑了几秒后,抖着手慌忙接起,放到耳边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发出了声音,颤抖而沙哑。
“……喂?”
“你在哪里?”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极度不耐烦,又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喝了酒。
“我……”裴蕴刚要回答,又猛然顿住,视线在自己身上盖的医院统一发放的纯白色棉被上停了停,轻声道,“我在公司。”
“赶紧回来。”何禄安直接了当。
“你找我……有事吗?”裴蕴道。
“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作的孽,明天都是要还的。
换攻是不可能换攻的,be也是不可能be的。(毕竟我是亲妈,捂脸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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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错!!咸鱼作者终于要翻身了!!!(翻不翻得过来还是看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