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家法伺候
楚咛起初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从来不觉得容竭是属于他的,又何谈放弃。
从逃离婚礼现场到现在甚至没有超过24个小时,容竭的温柔在他看来就像是昙花一现,应该没多久就会消失了。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反正只要容竭还需要他,他就不会走,他本就不舍得走。
容竭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连带着阴郁的情绪都散去了不少。
只要楚咛不放弃,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分开,这一次,就是死,他也要跟楚咛死在一起。
回到容宅的时候,容竭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容呈明叫了他进书房,楚咛被拦在了外面。
复古的红棕色办公桌后,容呈明一脸阴沉地坐着,见到容竭什么都没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半分钟后才从唇齿间生生挤出两个字。
“跪下。”
这一幕似乎和上辈子重合了。
那时候容竭年少轻狂,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再加上喝了点酒就更加肆无忌惮,有了欲望就拉着楚咛就不管不顾将他压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正要犯混,容呈明突然就出现了。
灯火驱赶了满室黑暗,当时容呈明也是这样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容竭,叫他跪下。
容竭曾经恨过他,如果不是容呈明非逼着他娶林如,楚咛就不会死。
不过现在不恨了,甚至在容呈明因癌症过世之后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父亲,在那孤零零的岁月里给予他陪伴的同时,也同他一起悔过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容竭的内心很平静,直到这一刻他也还觉得,只要他足够虔诚,容呈明就会成全他和楚咛的。
于是,容竭很听话地跪下了。
可容呈明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好转一些,他眯起压抑着怒火的双眼,双手无意识握紧椅子扶手,咬牙质问道。
“你是疯了吗……说好的,你和林如结婚,继承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楚咛绐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爸,我很清醒。”容竭缓慢而坚定地说。
“这时候的我,比任何人都清醒。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如果失去他,我会死的。”
“您如果真是为了我好,就成全我们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钱,不要继承人的位置,我只要楚咛。”
许是因为容竭的眼神过于沉稳坚定,容呈明总觉得眼前的儿子变得不一样了,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然而这并无法改变什么,他根本不可能想象到,跪在他面前的容竭,是为了爱情苦苦挣扎了半辈子,在四十七岁那年终于不堪承受,自杀后获得新生的容竭。
容呈明的胸腔被怒火占满,气得脸都青了,失控地站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容竭的鼻子骂道:“混账!!”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现在满城的人都在背后嘲笑我容家出了一个恶心的同性恋,说我容呈明教子无方,说你容竭是个傻逼,为了一个男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容竭没有说话,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在婚礼上出柜这件事,的确是他冲动了,但他不后悔。
这辈子他不仅要和楚咛在一起,还要和楚咛手牵手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
在那之前,经历一些风雨是必然的。
容呈明处于高位多年,习惯控制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就冷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和楚咛断了关系,永远不和他见面,我就当婚礼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些风波我会叫人摆平,继承人的位置也还是你的。”容呈明一字一句开口。
他觉得容竭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毕竟之前也没见他对楚咛有多上心,现在他开出了这样的条件,想来容竭是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而事实上,容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楚咛是他的命,他怎么能不要他的命,永远不见他。
“你再说一遍……”容呈明眼中寒芒一闪,嗓音威胁了起来。
“我爱楚咛。”
“我就是死,也是要和他死在一起的。”容竭望着容呈明的眼睛淡淡说,眸子里满布决绝。
他想向容呈明证明自己的决心,而这一切在容呈明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容呈明彻底被激怒了,他怒极反笑,拍着手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
“容竭你真是个好样的!看来是我这些年过于纵容你,让你连天高地厚这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
容呈明胸膛略微频繁地起伏着,在椅子上坐下后,沉声命令。
“王舟,家法伺候。”
站在他旁边,被突然点到名的中年男子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弯下身道。
“老爷,这惩罚是不是重了些……”
“还不快去!”容呈明冷厉地打断他,已经没有一点耐心。
王舟看看地上的容竭,见他骨子硬得很,一点没有求饶的意思,就不再多话,出去了。
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一个棕色的木盒进来了,里面放着一根纯黑色的鞭子,那鞭子看着普普通通,是麻质的,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染出了颜色,仔细看去上面带着细细的倒刺,要是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这是容家祖辈就传下来的家法,子孙儿女犯了大错,还不知悔改的话,才会拿出来。
容呈明是真的气急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大儿子不成器,容竭是最得他器重的,因此,哪怕容竭犯了再大的错误,容呈明也会给予他最大限度的宽容。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想给他机会。
容呈明接过王舟手上的鞭子,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容竭面前,坚硬的皮鞋底碰撞地面时发出的冷硬声响听上去令人莫名紧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容竭,张了口。
“容竭,只要你说一句,你以后再也不见楚咛,今天这事儿,就了了。”
容竭沉默了一瞬,随即伸手将身上的黑色毛衣脱了,露出了白皙精悍的上身。
他抬起头,目光平和地与容呈明对视,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顺从。
“动手吧。”
“如果你今天打死我,我和楚咛也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容呈明眼中带了点笑意,却生生显出了几分残忍和无情。
“啪!”
带着倒刺的鞭子挥舞在皮肤上,瞬间带走了表层的肉皮,一条长长的血痕横跨容竭的脊背,疼是肯定的,他狠狠抽了口气,额角的冷汗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愣是没吭一声。
接着是毫不留情的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
容竭俊美的面容一点点苍白下去,倒在地上又咬着牙爬起来,渐渐的,整个上身都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他只觉得身上好似有把火在烧,疼的神智都变得不那么清晰了,脑中嗡嗡作响,恍惚之间,似乎听到容呈明问他:
“你是想继续挨鞭子,还是和楚咛断关系?”
“我要……和楚咛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我爱他……”
“执迷不悟。”容呈明目光彻底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