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忠烈满门
身后两尊法相交战的同时,宇文靖与张凤临对视一眼后,皆是瞬间身形暴动,眨眼便来到对方跟前。
宇文靖手中朝天戟刺向张凤临的喉咙,手中丹青画笔凭空画出一块青铜盾牌挡住那一击后,张凤临再次动笔。一头身形比先前他在院中画出的那两只更为庞大,也更为凶悍的狮虎恶兽出现,咆哮一声,踏空朝着宇文靖而去。
那狮虎恶兽锋利的指爪划过朝天戟的戟身,火花四溅。粗大的尾巴抬起便扫,逼得宇文靖快步后撤。
那狮虎恶兽随即咆哮追上,张凤临手上依旧临空写画个不停,紧接着一座庞大山峰凭空出现。
“给我砸!”
张凤临大喝一声,趁着那狮虎恶兽与宇文靖缠斗的间隙,他擎着那座山峰重重砸向了宇文靖。
宇文靖不敢大意,再次后撤几步,望着嘶吼咆哮的狮虎恶兽和将临头顶的巨大山峰,他缓缓抬起朝天戟。
“张凤临,看好了!”
朝天戟此时被宇文靖握在手中,似乎感受到了宇文靖的无尽杀意,那朝天戟戟身竟然开始微微晃动,像兴奋般发出声声嘶鸣。
宇文靖一步跃空,身子悬在空中,他猛然祭出手中朝天戟。朝天戟瞬间在空中开始飞速旋转,而后林中巨风起,草木落。
朝天戟转的越来越快,片刻后便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风轮。
“一式,破晓!”
风轮攻向狮虎恶兽,竟直接将其拦腰截断,而后直直迎向那座巨大山峰。
风轮与那座巨大山峰相撞后产生的外围罡风自空中朝方圆氤氲开来。
片刻后,山峰化为齑粉,簌簌掉落。
林中一时像下起了土雨。
张凤临看了一眼此时也是交手后对峙的那尊属于自己的法相。他点地而起,缓缓踏空移至那尊法相身前。
已经落在地上的宇文靖抬起头注视着似乎与那尊法相心神合二为一的张凤临。
“终于要施展,一笔勾销了吗?”
宇文靖顾自轻声嘀咕这一句后,也是如刚才张凤临样,来到自己那尊法相身前,悬空而立。
已闭眼暗暗调气运功许久的张凤临,忽然睁眼,缓缓举起手中丹青画笔,而他身后那尊法相的动作与他一模一样,也是这般。
当年宇文靖险胜一招,就是差点儿栽倒在张凤临那式一笔勾销上。
想起当年两人交手那幕,宇文靖摇摇头,
“只是现在已不同了。”
“你的一笔勾销,我无需再靠破晓与问日。”
说罢宇文靖再次缓缓抬起朝天戟,霎时飞沙走石,天地失色。
所谓一笔勾销,是张凤临以丹青画笔为手持,凭空请出那尊集张家百代气运于一身的金色庙碑。
而宇文靖所言破一笔勾销之法,便是他入动念后参透的,戮天。
二人都掀开了彼此手上这张底牌。
那金色庙碑气运加身,悬浮空中,犹如神灵。
而宇文靖背后那尊法相将抬起的朝天戟轰然砸地,瞬间地裂火涌。
此刻宇文靖及其身后法相伫立,犹如魔主。
“一笔勾销。”
“戮天。”
两人不再如之前交锋般,高声喊出招式。这次两人都是不约而同轻轻嘀咕一句,竭尽全力出手。
绵延十余里的树林化为废墟一片。
硝烟散去后,宇文靖与张凤临各自背身,相距数丈远。
宇文靖收起手上朝天戟。
“张凤临,你知道的,孙昭凌不比先帝。这次你不从,我再难保你。”
“本就欠你条命,张某此生观心之道,执心之行,尽矣,足矣。不过,死后估计又要欠你个人情了。”
“何事?”
“祸不及妻小。”
“好。”
二人背身对话后,宇文靖独自走出了这片林墟。
“姑娘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张颜看着前面只是埋头走路,不发一言的女子,和身旁母亲何氏对视一眼后,疑声问道。
“张家祠庙。”
半晌后,张颜及其母亲随尺树来到了九龙镇郊外张家祠庙。
尺树为其打开祠庙那两扇对开木门后,起身站在一旁。
张颜虽心中依旧不解这神秘女子此举为何意,但还是搀着母亲何氏迈入了祠庙之中。
刚迈入祠庙,何氏便看到了已是缢死在院中松柏树下的张凤临。
“凤临!”
何氏一把拨开张颜的胳膊,快步跑向了张凤临的尸体。
将张凤临的尸体从树上抱下之后,望着他已是毫无血色的那张脸,握着他已是冰凉的手,张颜有些失神。
他不敢相信这具尸体就是张凤临。
明明刚分开不久,明明他本事那么大,明明自己刚喊了他父亲。
尺树不知何时来到了张颜身后。看了一眼躺在痛哭失声的何氏怀里,双目紧闭已是没有了气息的张凤临,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
“你父亲留给你的。”
张颜怔怔的接过那封书信,将其颤抖打开,看着书信上与先前书房那封与君书同样的字迹。
“颜儿,我早已拟好了这封信,若你看到,想必我已不在了。不必悲怆,既为张家子孙,不应因此面上流雨……”
“我年少曾相识一人,名唤朱慎。赶考之时我钱袋被偷,他竟愿与我共分盘缠……”
“我与朱慎乃至交!其何等风骨,殉国于河洛……”
“那景阳贼子灭我张家上下七十余口!此乃国仇家恨,我张家子孙,必不能忘……”
“吾孤身赴死,今生负你母子二人。我儿理应恨我,待来世……”
“丹青画笔乃张家传世之物,其修行之法我藏于书房那块红墙后……”
“举目回望,我张凤临此生无愧中州,无愧张家,唯愧对你母子二人……”
一信读罢,张颜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轻轻折好那封信,而后将张凤临尸体于地上抱起。
“父亲,我不恨你,你堂堂君子,铁骨震世!我们张家更是忠烈满门!此后也会家风不朽!”
“至于那景阳贼子鸠占鹊巢,屠戮中州,修假史,诓骗天下人。自有我辈之后来人,一扫前尘。”
张颜抱其父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远,尺树在后缓缓跟上。
本是炎炎如火的天色,却忽有一团阴云弥漫在北阳落雪楼顶,继而开始雪花飘落。
落雪楼三层独自对弈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将手中白子放入棋局,喃喃道:“又陨落一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