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灰飞烟灭
坐在摇椅上的应如是望着夜空出神，他又抬起头看了一圈在场之人，宠溺朝应昕云笑了笑后，最后眸子落在傅丞翊身上。
“某一日推算，我耳边响起过你那句，可为可不为，为何登仙？不可为仍为，凡人之躯亦可比肩上仙。”
傅丞翊有些惊诧，不知应如是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随即他尴尬的挠挠头，现在听来，似是有些轻狂。
但应如是却高声一笑，向傅丞翊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色。
“登仙百年，现在方知人间好，莫不是太迟了？”应如是这话是在叩问自己，他眼神寂寥，复而喃喃道，“如此人间，岂不让人留恋？”
说完这一句，应如是自双腿开始化为飞烟。
不止是傅丞翊，一旁的尺树、寸泓和应昕云也是眼中一惊，快步走向应如是。
“爷爷！”
“主人！”
“先生！”
应如是摆手，示意他们莫要靠近，而后他释然笑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十几年来，这人间气运日日如刀割般折磨着我，使我不得安眠。”
傅丞翊身子一颤，想起此前应如是说过，若是仙人莅临人间，便会遭人间气运压身，滞留久后，便会回天无望，灰飞烟灭。
若不是因为李美禾，若不是因为傅丞翊，若不是因为故人一诺，此刻他应在天上，做那逍遥快活的仙。
应昕云早已痛哭了起来，尺树和寸泓也是双双落泪。
“长风自天来，冉冉入我怀。”
应如是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先前院中授课的教书匠。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在场之人后，应如是抚须一笑，便随那飞烟去了。
自此人间无垠山河再难赏，天上琼楼玉宇无谪仙。
院中只是悠悠响起：“行者行行，停者停停，诸位莫哭。”
夜风瞬起，仿佛要把人间所有的惆怅落满大地。
而此时萍水镇中那块无字石碑，那块用以谕示应如是命运的石碑也倾刻化为飞烟，随应如是一同消失了，无声无息。
翌日，大壮和小鹏如往常一样来到应家，听先生教课。
但等这两个幼童来到门前，却发现那门上已是上了锁，对视一眼后，两人眼中的疑惑顷刻被欢喜代替。
“太好了！今天不用上课！”
“走！去捉泥鳅咯！”
而萍水镇外，傅丞翊牵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应昕云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马背上。只是现在看来，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和绝美的小脸，此刻却皆显得落寞和悲伤。
她不时回头望，但想必，她最爱的爷爷再也不会追上来了。
尺树和寸泓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四人就这样逆着初升的那道日光，步子缓缓又坚定，背影愈来愈远。
傅丞翊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要去哪儿，距那仙人莅临人间仅剩一年光阴。届时若想胜他，必得快些提升自己的境界和修为。
而出现在漠川城外，与父亲交战的那个神秘巅峰境强者，又是谁？
既然母亲还活着，可否先去找她？可不老泉又在哪儿？传说中的巅峰强者毋柳懿长什么模样？
这些傅丞翊都不知道，摆在他面前的，除了未知还是未知。
不知在郊外林荫小路走了多久，傅丞翊终于看到了人家，他回过头朝马背上的应昕云柔声问道：“昕云，肚子饿不饿？”
不问还好，傅丞翊刚这么一问，就听到了应昕云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然后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嘀咕道：“饿了。”
瞧着应昕云这可爱的小模样，傅丞翊和尺树皆笑了起来，至于寸泓虽气质本就肃杀，此刻也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四人心中阴霾去了大半。
待四人行至郊外那户人家门前。双扇木门上，尽是斧劈刀坎后留下的痕迹。院墙虽高，却也是土砖混合，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富贵人家。
傅丞翊刚把应昕云从马背上抱下来，一旁的尺树和寸泓朝傅丞翊恭声喊道：“主人，先容我们敲门一探。”
这声主人可把傅丞翊吓了一跳，他赶忙摆手，严肃说道：“我可不是你们主人！”
听到这话的尺树和寸泓对视一眼后，皆是一脸不解，傅丞翊又继续说道：“应老既已不在，你们便再没有主人。况且我与应老并无甚关系，何来主人一说呀？”
傅丞翊笑了笑：“瞧着咱们大概是同龄，寸泓似比你我要大上两岁。不如这样，以后我们便以兄弟姐妹相称，如何？”
寸泓还好，尺树神情有些迟疑，这份迟疑出现在一个清冷的美人脸上，倒有些风情别样。
“可……可以这样吗？”
听尺树这样问，傅丞翊重重点头，随即说道：“有什么不可以呀？对吧寸泓大哥？”
“喂！我说你们三个大人！”应昕云抬起头，仰着脸，“你们说完了吗？我要饿坏了！”
“就这么定了！”傅丞翊听昕云嗔怪催促，直接自己做了决定。
而后他便起身轻叩了几下那户人家的院门，高声问道：“有人吗？”
见久无人回应，傅丞翊转身摊手摇摇头。欣昕云叹了口气，委屈巴巴道：“难道又要饿着肚子了吗？”
就在此时，那院门轻轻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男子透过那条缝朝门外看了几眼后，随即将门打开。
“几位是？”那中年男子看傅丞翊几位面生，此前从未见过，便疑声问道。
傅丞翊见有人出来，便笑着朝那中年男子抱拳说道：“大哥，我们几位赶路的外乡人，行路长，又没带干粮。我们……”
“我要吃苹果！”
傅丞翊话还没说完，应昕云就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有些不认生的对那中年男子稚声喊道。
那中年男子看到傅丞翊三人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童，心中的戒备也随之松了几分。
被那中年男子迎进门后，傅丞翊这才发现，门内还放着两根用来顶门的大圆木，院中到处可见陷阱和木刺。
见傅丞翊正打量着院中景象，那中年男子作声解释：“公子见笑了，请几位随我来。”
傅丞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未追问原因，而是抱起应昕云，绕过地上陷阱，来到了房中。
四人入房中坐定，一个穿着粗布麻裙的年轻女子怯怯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