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历史军事 > 苦难人生 > 第30章 泪别伤心地,明月清风梦里来

第30章 泪别伤心地,明月清风梦里来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春天来了,李秀珍诞下一个女婴,凑出一个好字,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带来一丝安慰和希望。希望在厄运中降临,也会在厄运中毁灭,是希望,是幸福,是成功还是失败,有人说在于人心,但善良的人大多数会穷困潦倒,一生不得志,究竟是人心还是天命乎?

    医生把女婴抱给陆守忠和陆守峰,两人高兴地喜不自胜,然而高老太只瞟了一眼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许她认为女孩是赔钱的货,终究会成为照顾别人父母的人,延续陆家的香火的还是男人。

    孩子满月后,陆守忠夫妇把孩子交给高老太照顾,夫妻两个仍然在黑土地上刨食,与天斗,与地斗,在大自然的风雨暴雪中抢夺赖以生存的粮食,那沟沟壑壑的田垄又何尝不是他们脸上的皱纹凝聚着他们的辛勤,汗水,希望,抑或是绝望,历朝历代,哪一代不把农民视之为草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陆守忠给孩子起名陆子嫣,夫妻把她视为掌上明珠,每天下地回来,第一时间就抱抱女儿或者亲亲女儿,看不到女儿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惴惴不安。高老太确实不太喜欢陆子嫣,照顾陆子嫣好像心不在焉,经常把孙女丢在家里出去拉家常或者打牌,把一个几个月的孩子扔在家。陆守忠家里养了一头猪,大概两百多斤,有一天,高老太忘记喂猪,猪在猪圈里饿的狂叫,急躁不安。有邻居老太太来叫高老太打牌,高老太匆忙拿出一张油饼塞到孙女手中,自己急急忙忙和老太太们打牌了。由于油饼香味很大,饥饿的老母猪跳出猪圈一口咬住陆子嫣的手,争抢油饼,陆子嫣吓得哇哇大哭,就是不松手。老母猪就咬着陆子嫣的手拖行着陆子嫣,房间内的地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脸上的皮都磨掉了,血肉模糊,稚嫩的小手上也被猪咬的深可见骨,她的哭声是那么微弱,无力,就像秋天来临前的小草,生命随时枯萎。邻居听到哭声,遍地寻找高老太和陆守忠夫妻,陆守忠夫妻丢下锄头飞奔到家,李秀珍看到眼前的惨像差点背过气去,李秀珍抱着女儿声嘶力竭地哭着,哭声好像一记重锤,捶在陆守忠的胸膛上,令他随时眩晕在地。他感觉受伤的不是女儿,是他身上的肉血淋淋地翻了出来,正在汩汩的流血,陆守忠心痛地抱起女儿哭喊着叫上邻居套上马车,疯狂地抽着马屁股往乡里狂奔。老太太高彩凤吓得躲在房间里战战兢兢,自责不已。到了乡卫生院,医生详细地检查了陆子嫣,只是脸上磨掉皮,手脚无残损已是万幸,医生清创了伤口,抹上紫药水,把伤口包扎好。住院一周后,陆子嫣恢复良好,伤口也慢慢愈合,陆守忠夫妻接孩子出了院。

    回到家后,陆守忠对母亲高彩霞说道:“娘,以后你不要打牌了,就在家带好子嫣,我和秀芹也能安心地干好农活。”“我怎么没好好看孩子?子嫣睡着了,我出去玩会牌,我怎么会想到猪从圈里跑出来咬到她?我都六七十岁了,还受这份罪!出了力不讨好,我不如回老家算了!”高彩霞的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娘,您这样说话就让人不爱听了,子嫣还那么小,您把她一个人放到家,猪即使不咬她,摔到碰到也不得了,您既然不想带她,我自己来带!”“老了,不中用了,到那里都被嫌弃了,二孩,明天你就送我回山东!”高彩凤啜泣着说道。“娘,没人赶你走,孩子受伤那么重,秀芹心疼,说话语气重,娘您多体谅!”“二孩就这样定了,明天回老家,娘老了想家,也活不几年了,娘不想死在外面!二孩,娘求你一件事,你弟弟守峰也二十多岁了,还没成家,娘一直操心他,咱家穷你爹去世的早,他成家立业的责任落在你头上了,如果他打光棍,娘死也不会闭眼!”高彩凤泪眼婆娑地说道。“娘,你放心吧,最近就给他安排,我决不会让弟弟打光棍!”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最复杂最难处理的关系,鸡毛蒜皮的事情充斥着生活的方方面面,无休无尽的争吵,耗尽了亲情和爱情,使得两颗漂泊的心更孤苦无依。

    高彩凤决意回老家,陆守忠和陆守峰苦劝无果,不得不买了火车票送老娘归乡。

    翌日,寒雪飘零,北风呼啸,挂着冰溜子的白桦树在漫天飞雪中静静地矗立着,他们挺过了酷暑,挺过了严寒,它们能挺过人世的凄雨冷风吗?

    到达了火车站,陆守峰搀扶着老母亲坐上了绿皮火车,火车雷鸣般的叫声和浓浓的黑烟,仿佛漫天的阴霾,遮挡住尘世的光明,陆守忠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能冲出黑暗和灾难,杀出个黎明吗?

    命运,什么是命?什么是运?“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生活只欺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34;

    人这一生,你有什么样的命,其实早已命中注定。这辈子,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能够得到什么,拥有什么,失去什么,遇见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其实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听起来真的令人绝望?

    陆守忠,陆守峰弟兄和母亲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也许能再见,也许遗留离恨在梦里。

    老母亲交代的事情,陆守忠即使头镪地,砸锅卖铁也得帮陆守峰成个家,长兄如父,何况还有母亲的嘱托,弟弟打光棍,陆守忠就是不孝,百年之后无法埋入祖林,愧对祖先。

    陆守忠和李秀珍商量加上借点钱凑够些钱,让陆守峰做盘缠和开销去云南找个老婆,为什么去云南呢?因为80-90年代,云贵川比较贫穷,很多女孩子出生成长于山沟中,他们没有文化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如同囚犯一样,生于斯葬于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那个人没有少年的梦呢?他们也独向往天空。在一些人贩子的蛊惑下,他们懵懵懂懂的来到了北方,人贩子收了钱,把他们卖给老男人或者家徒四壁的人家,他们抗争,他们逃跑甚至是自残,但对于封建迷信思想严重,大字不识法律不懂的农民人人可能是密探,每个人都是一堵墙,逃跑是不可能的,即使自残都做不到,只要进了农村,被拐卖的女人四周就形成了无形的结界,生了孩子,束缚才稍微放松些,但也是稍微放松,一举一动还在全村人的监视之下,有些女孩长期在高压和严密监视下,精神早已崩溃,或沉沦或精神失常或年轻的生命过早凋零,归于黄土。更有些女孩屠龙少年终变成恶龙,纷纷加入拐卖妇女的行列,以至于80-90年代北方各村都有几个“南蛮子”。

    陆守峰能说会道,头脑灵活,首战即告捷,从云南领回来一个高大方正,白白胖胖的女人,名叫周招娣,一听名字就知道周招娣家姊妹众多,南方人盼望生儿子,前面生的女孩多起名叫招娣,盼娣,念娣等等,也许是周招娣的母亲把生孩子当成一门生意。同时陆守峰带回来一个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名叫白如梦,白如梦自称是周招娣的母亲,来和陆守峰的家人谈判的。陆守忠家的土炕上温暖怡人,土炕的小方桌上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小鸡炖蘑菇香味扑鼻,酸菜猪肉炖粉条香飘十里,肥美的大胖头鱼皮焦肉烂,特产红肠鲜艳欲滴,萝卜,白菜小葱生菜摆满一大盘,陆守忠,陆守峰,白如梦,周招娣坐定,陆守峰简单地进行了介绍。陆守忠大家长说道:“欢迎两位跋涉千里来到东北这块黑土地,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只要认干不缺吃穿,招娣来我们家,我们不会亏待她,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家里活不下去,不得不让女儿嫁到北方来,希望她能遇到好人家,不再挨冻受饿,我们做父母的也安心了!可怜我命苦,家里的男人是个药罐子离不开药,儿子还幼小缺衣少穿都没活路了!”白如梦低下头抽泣着。陆守忠尴尬地不知所措。周招娣桌底下轻轻地拽着钱瑞秋的衣角。陆守峰焦急地盯着哥哥的脸,好像期盼着哥哥尽快谈条件,自己的姻缘不能从手中溜走。“大嫂,你看大家都过得不富裕,你说个合理的条件,能接受咱们尽快把事定下来!”白如梦听到陆守忠说完,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眼睛里放出光芒,她伸出三个手指,陆守忠看到后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