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关山重重，尽是离人泪
虽然苦难在人生可能只是一瞬，但有的人终生却在痛苦的旋涡中不能自拔，然而繁华旧梦如过往云烟，花容月影也只不过是美如康河旖旎，不经意间从眼角一瞥中悄悄溜走。即便你有望穿星河，截风断流之能，也免不了白发苍髯，站在青山之巅，哀叹滔滔江水，急急流年。
山海关外，夕阳如尘，陌路两旁，青草摇曳，天边流云俊彩，落霞之上，群鹜竟天。陆守忠，陆守峰和李秀珍有说有笑，荷锄而归，他们踩着自己的身影，仿佛在追逐自己的童年，童年不堪回首，但回忆是一种慢性毒药，人人必须吞下去，毒发攻心的人，不得不在人生列车的某个站点被赶下车，抵抗力强的人，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和回忆纠缠不清。
夕阳总是把影子拉的很长
就像人的过往
越是年长
越是思念无疆
潺潺流动的溪水
流尽了年华
冲淡了年少时的感伤
溪边的杂草微微发黄
依偎着夕阳
仿佛要阅尽人间最后的沧桑
街头行色匆匆的人们
是在为生活驰骋疆场
还是挣扎的灵魂无处安放
夕阳
夕阳
白了华发
老了爹娘
也陌生了村里旖旎的风光
回家
不知何时成了一种奢望
童年的回忆
在水一方
年轻的心总是春意无限，爱情的种子已悄然在心中发芽，任它生长，终成参天大树，不知何时起，李秀珍已情窦初开，暗恋上了陆守正，俗话说：“男追女，隔千里，女追男，隔道帘”，陆守忠和李秀珍朝夕相处之中，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从此挺直的白桦树林中，淙淙流动的小溪边，冰天雪地的茫茫林海雪原里，花海青涛的碧海蓝天下，欢声笑语如诗如画，融情蜜意似醇酒清香隽永绵长。
几年后长子陆追风出世，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非常可爱，陆守忠，李秀珍和陆守峰喜不自胜，烧香拜佛敬祖宗，毕竟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谓的人间烟火，就是家族兴盛，子孙延绵，炊烟袅袅，虽不至于诗情画意，也应是柴犬嘁嘁挠旧门，乌鹊南飞，蛐叫蛙鸣。
条件有所改善后，陆守忠带着儿子陆追风妻子李秀珍，坐在一辆马车上在白雪皑皑的林海雪原中奔驰，挺拔直立的白桦树枝桠上包裹毛绒绒的白雪，苍茫的大地白皑皑一片，偶尔一两人在孤寂的大地上行走，仿佛一个黑点在凄冷的江湖中踏雪消寂。有人说自大清亡了后，江湖侠客都已绝迹，再也没了江湖！难道世人失去了血性还是失去了侠客生存的土壤？骏马扬蹄踏雪，清脆的踏雪声在寂静的天地间格外的刺耳，惊扰着尘世的旧梦。不久马车拉着陆守正一家到达老莱火车站。一排排绿皮火车发出嗷嗷般雷鸣般的叫声，白色的烟雾直冲上云霄，行驶的火车如绿白两条神龙在田野山涧中盘旋纠缠。火车站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他们焦急的等待，等待回家团圆，也许去寻找闯荡天下的营生。
当陆守忠和李秀珍登上绿皮火车坐到硬座上，李秀珍竟流下眼泪，陆守忠一手抱着陆追风，一手把李秀珍揽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李秀珍的头发道：“秀珍，你怎么了？”李秀珍啜泣着说道：“守忠哥，我乃流浪无家可归之人，本以为如浮萍逐浪，一生漂泊孤零，死于荒郊黄土之下，不想冥冥中遇到了你，还有了遮风避雨的家，有了孩子，还能坐上火车，上天真是待我不薄！”“社会越来越稳定团结，我有的是力气，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陆守忠安慰着李秀珍，火车经过三天两夜的行驶，终于到了故土菏泽市巨野县陆家庄，几年光景，村庄还是那么贫瘠，袅袅的炊烟环绕着村里的白杨树。坎坷的路面冰碴未尽，泥泞的道路如同烦恼没有尽头，冰封的池塘夹杂着枯枝树叶在无声地呐喊着，未见行人的路面不知道是躲避风霜的严寒还是躲避人生的冷风凄雨？呼啸的北风，倦飞的落叶，冰冷的空气笼罩着大地，仿佛把沧桑和伤感凝结。
陆守忠抱着陆追风在泥泞的羊肠小道上走着，李秀珍在后面跟着，刚走到村口，高亢、激昂、明亮，直抒胸臆，荡人魂魄，惊天动地地唢呐声突然响起，唢呐声高昂的声音直把人世间的大喜大悲，大苦大乐挥洒得淋漓尽致、透彻无余，有人说唢呐声一响，人间万事皆凉。陆守忠听到唢呐声心里好像被震碎一样，难道村里又有人的人生走向了终点！人呐，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想离开贫困，一眼看不到未来的家乡，他们满腹豪情壮志凌云，梦想在天涯海尽头，创立不世之业，衣锦还乡光耀门楣。然而到了三十岁以后，才发现现实和梦里皆是家乡，尽是思念，他们担心，他们害怕，害怕家里带来书信，因为带来的很大可能性是亲人的生死离别。此时，一支送丧队伍从村里弄巷里走了出来，戴着孝帽，耳朵上挂着垂落的棉絮，穿着一身孝服的男人走在前面，其中一人抱着哭丧棒，嘴里哭的呼天抢地，女人们的哭声一片，仿佛云端之上皆是呜咽。陆守正定眼观看，那个戴孝帽拿着哭丧棒的不是自己的外甥吗？难道是？卢守忠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绞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怀里的陆追风被摔到地上，哇哇大哭。李秀珍蹲下掐了掐卢守忠的人中，吓得大哭大喊。送葬的队伍里跑来两个人，按压卢守忠的胸脯，不一会卢守忠悠悠醒过来，他大声哭喊道：“我父亲怎么了？难道他过世了吗？刚才我昏倒，仿佛看到父亲从远古向我款款而来，又从我身边飞离，他对我戚然地说：“儿子，我要去了，我们父子情浅，今生缘已尽，天堂很美，我迷失了回家的路，照顾好你母亲和兄弟，只要胸中无沟壑，路路无险阻，千言万语来生再续！”陆守忠说完后，双手用力地抓住邻居的双臂，瞪着眼睛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邻居垂下头，眼泪流了出来点着头道：“一凡叔已过世了！今天是出殡的日子。”陆守忠挣扎着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跑，跑到棺材前扑通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哭道：“爹，我来晚了，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儿子不孝，不孝啊！”。众亲朋好友劝道：“守忠，现在最主要的让你爹入土为安，天黑后你还要点一盏不能熄灭的灯引导你爹的灵魂入土，不然你爹的灵魂会在人间游荡，无处可依”。众人扶起陆守忠，帮着他换上孝服，戴上孝帽。在家门口，摔了盆，把老爹生前的衣服烧了。邻居们抬着陆一凡的棺木向陆氏家族的老林缓慢的走去。亲人们哭声塞途，呼啸的北风把哭声洒向荒郊野外，天阴沉的好像又回到了混沌世界，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抛向人间，霎时万物披孝，天降哀雪，地承悲凉。人吶，世上一遭，千辛万苦，纵使一生善良，却又凄苦一生。世上那有所谓的天道！只不过权贵阶层欺骗你，忽悠你，让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不闹乱子的手段而已，给他们创造稳定的环境，他们憋着劲做更大的惡。你人好又怎样？结果还不是如白雪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融化入泥，好像从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