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的
白板7
酆都,荒垠无际的旷野上,白板和红中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逛。
“这就是咱们出去的办法?”
红中打量着眼前突兀出现的水面,这一处水面平静的像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镜子似的。
酆都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白板进来之前,就把主意打到了魁櫑身上。
他目光一凝,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对这个白板防范更深。
“对,这就是办法。不过这一处清净真国连着的是大齐的镜湖。”这还是上次那东西袭击魁櫑过后留下的东西。
白板把脑袋摘下来,伸进里面搅了搅,随后在红中的注视下掏出一块沾了血的琉璃色白板牌。
“喏,把这个吃了。”
皱起眉头,红中李火旺接过这张麻将,一时心中有些犹豫。吃了这玩意真的不会直接变成白板的活傀?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我一般都不舍得给别人的,有了这个你才能进清净真国,不然除了蒙鉴的心蟠,普通的真一门人可进不去。”
白板摇摇脑袋,手指说教一般绕了两圈。
“呵呵呵,小白板,你这暗算也太明显了吧。”话是这么说,想要复活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红中心中一横,直接张开嘴像吃糕点一样,一口吞下这张白板牌。
想象中划破口腔的血腥味没有出现,反而一股甜丝丝宛如桂花糕一样的味道蔓延在红中的口腔中,他看向白板的目光更诡异了。
随着甜味而来的是一大股如真似幻的记忆洪流,这洪流没有那么激烈,但也让他血肉红中脑袋开始畸变,逐渐变得和那张琉璃色的白板一样的颜色。
红中闭上双眼感受了一阵,是真一门的功法和神通。
他试探地抬起手,一面铜镜从空中浮现,被他抓在手中,随后他手一松,那面镜子宛如活着一样,自己挂在他的腰间。
再之后,无师自通般,他手指在空中笔走龙蛇,一道透明的符箓迷茫的浮现在空中,但是没有凭依的它很快被空气碾碎。
“呵呵~有点意思。”
白板掐算着时间,盘坐在这处水面旁边。“适应了就开始吧。”
红中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手掐静心诀,
“礼赞普罗坤无妙成妙真生!礼赞上有乾元幻法大梦主!志明元姆!上启天尊!真生妙法!众生苦海!遭苦遭厄!时真者自定!方入非生非死非愿非难清净真国!”
声音似真似幻,飘渺远去后又激荡起水面点点涟漪,以二人为圆心,周身五米见方的空间内光线逐渐扭曲,像是有看不见的镜子层层叠叠交替着切割这方小天地。
白板起身,屈指一弹那水面。
“叮~!”
“嘿嘿嘿~成了,大红中,咱走吧。”
真这么容易?红中复杂地看着白板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后背,
对方哎呀一声把自己摔进那处清净真国中。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对!这肯定有诈……
“怎么,大红中,你还舍不得魁櫑这破地方了?再不走一会青丘的喇嘛发现,咱们再想走就真得等李火旺良心发现……不对,他良心发现咱们更走不了!”
明明紧贴地面的水面,却偏偏露出白板半个脑袋,正疑惑地看向没有动作的红中。
“我在思考,你是怎么当上白板的。小屁孩。”确实,他可了解李火旺了,真要论起来,还不如信眼前这个白板。
不紧不慢地起身,他学着白板的样子跳进这方清净真国。
一进去里面,就像是走进了万花镜的世界,各种各样的镜子小到拇指大小的玻璃渣,大到脚下整片镜湖,它们以各种姿态角度林立在目光所及的整片时空中。
红中默默的观察着,这些镜子不只是符箓,他能闻到听到,甚至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着各种飘荡的情绪,勾动着十情八苦和三魂七魄。
“到了,这里就是此方清净真国的出口。”
白板拉了拉发呆的红中,然后面色严肃地看着上面那方漆黑流彩的镜子
“大红中,下面的那个大齐看起来不太妙啊。”
大齐?!红中回过神,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白板’,突然松开了白板拉他的手,向后跳了两步。
就在白板疑惑的回头时,只看到红中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有意思,都把自己耍成小孩了,你还没耍够啊,骰子。”
“……”
“呵呵呵~大红中儿你瞎说什么呢,我可是……”
“我是…”
白板脸上闪过一丝迷茫,随后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和胸口,她的身上开始蠕动着钻出一些暗淡的七彩,那些东西顺着他身上裂开的缝隙滴落在这方清净真国中。
“咔嚓——!”
开裂的好像不只是眼前的白板,红中闻声看去,这方清净真国都在被什么东西破坏着。
地面宛如磕到石头的鸡蛋般开始破裂,那一层层的镜光逐渐变得透明虚幻,它们躁动着。
地下的天空开始像蜡烛一样融化,一些漆黑不断扭动的东西争抢着渗入其中,两种东西相遇,蒸腾出目眩神迷的氤氲之气。
不小心被擦到一点,就让红中的身子也跟着向上掉落。
红中拉着白板就要回跑,结果脚下一个趔趄,一座小山高的镜子碎片从天空砸落,扎穿镜湖隆起在红中的面前,令四周一阵震颤。
勉强站稳,红中李火旺愕然地看着眼前崩塌的一切,他伸手去抓呆滞在原地不断染黑变得巨大的白板,结果白板就好像假的一样,让他抓了个空。
假的?!
红中瞳孔紧缩,不断寻找着落脚点,在凸起崩落的镜面闪躲着。
“呵呵~他妈的,骰子,可真有你的……”
他扫了扫突然安静下来的四周,喘了口气,正准备回去找进来的路。
突兀的他心头一紧,一股熟悉令人惊颤的压迫感从侧后方吹来。
“戾——!”
下颌骨发出骨折的声响,直直张开平角,他的喉咙制不住地开始发出凄惨的鹤鸣。
恐惧和惊慌开始蔓延,红中李火旺慌地用手去扯去捂,
‘这里不是蒙鉴的清净真国吗?!这邪祟怎么进来的!’
……
摇摇欲坠,面目全非狼狈无比的红中李火旺死死抓住一枚碎片的棱角,各种颜色的血液从手中滴落,坠落进天上那个黑暗无比的大坑中。
“咔嚓!”
那一角镜子突然开裂,
红中李火旺心头一跳,整个向下坠去。
越往下落,他的脑子就越乱,周边逐渐泛起朦胧的黑白之气,无法诉说、无可触及的边缘之外有模糊的黑红色影子闪过。
他好奇地听着闻着,这些五彩琉璃光华将他紧紧缠绕。
那看不清说不明的所在,仿佛有什么存在在争抢什么东西。他张开伤痕累累地眼睛,紫红色的东西从其中飘过。
当他涌动的黑白之气看到那一角颜色时
他闻到了
“嗨呦~季灾,我家都被你打碎了,你再这样可就过分啦啊!斗姥还活着没!快!假借我用用。”
“你先把真还我!”
……
“咔嚓——!”
镔铁城的驿站,李火旺喘着粗气从床上惊醒,他好久没有做梦了。
‘头好疼,总感觉头里面多了什么东西。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我梦到什么了。怎么感觉很荒谬呢。’
摇摇头,琉璃色的白板脑袋变回李火旺的模样,他起身穿衣洗漱。
路过门口支着的铜镜时,他下意识地去看。里面自己一条狰狞的伤疤从左下横贯整张脸到右上。
“嗯,前两天被那两个法教给划伤了脸。这脸可真是伤痕累累啊。”
“呵呵~白板怎么样,是不是没再感觉到丹阳子对你的影响啦,我给你的功法好用吧。”
唏嘘的叹口气,随后目光一凝,李火旺披好自己的紫红色道袍有些复杂地看向这个笑眯眯的幻觉方脸男人。
“谢谢你,骰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三字经,这书也不知道是哪个道童放在他身上的。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字都认识。
他又碰了碰身上,使用大千录形成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开始结着一层厚厚的血痂。
加入这个幻觉所说的坐忘道后,除了必须用骗术帮人才能施展各种法术神通难了点外,没什么不好的,可比袄景教和丹阳子的炼丹正常多了。
“咚咚咚!李小哥,起了没,我准备了淡酒,咱俩喝点。”
听到巴眼豪爽的声音,李火旺开门走了出去。
二人在周围人警惕的目光中落座。
“嘿~瞅什么瞅,怎么馋了啊?哥们儿,我匀你们点儿?”巴眼拍了拍驿站掌柜珍藏的好酒,眉头一挑,单手拎着酒坛直接怼进一个男的胸口,他脸色发白,哆嗦着拒绝。
这是跟着他们的尾巴之一,如果真正的巴眼在这里,肯定记得对方叫什么。
“当!”
闻到有些熟悉的味道,李火旺挑了挑眉,尝试着放在嘴边舔了舔,这酒怎么和那个孙柱成给他的药一个味啊。
“巴前辈…这酒”
突然,她一愣,巴眼疑惑地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眯了眯眼睛,破妄发动,看着对方那熟悉的红色袍子,巴眼无奈一笑
“呵呵~玄牝,你可真有意思,娘们我好不容易专心忙公务,你倒是好,不把幻象用在军情上,把我带到青丘来喝酒?咱俩是不是整岔劈了啊?”
晃了晃手中药酒一饮而尽,顶着李火旺脸的巴眼看着穿着巴眼幻象的玄牝。
感受着体内突然多出来的非罡,巴眼也明白了,自己这是又犯病了。
嘿嘿~自己这毛病别好处没有,就是一犯病吧~这非罡嘿~自己就蹭蹭往上涨。
“哼!”
玄牝沉默着,对着自己一扯,整个幻象扭作一团消失在空中。
她走了。
巴眼疑惑地摸了摸脸上的疤,这玄牝怎么也学会皇甫天罡那套了。
摇摇头,出示过监天司的腰牌后,她离开驿站。
…………
“嗯……大阴阳师,哈~咱们这么晚去哪?”
摩托车灯照亮下,摩托后面抓着安全绳的李道真一脸困意地打量着的四周荒凉无人的橘子洲。
“清旺来他们说在这里碰头。”
“叮咚~!”
打开手机,李道真奇怪的看着消息,
“癫…”
还不等她看完,另一只手熟练地把消息删除,把发出消息的人拉黑,然后手机关机放回兜里。
她疑惑地看向身后,
“爹,大哥哥的消息我还没看完呢。”
“呵呵~还敢联系他,他都快把你整疯了,你还联系他,你以为你是杨娜啊?”
李道真小脸一白,死死攥起拳头,放在腿上,大腿上的伤隐隐作痛。
“不不敢了。”
七面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又从她手心抠出一块电话手表。
“想骗你爹,你早着呢。”
“……小屁孩,别玩了,马上到地方了。”
赵雷咳嗽了一下,对于李道真的自言自语他可太了解了。
到了地方后,李道真一刻不敢放开拽着赵雷衣服的手,这地方可太黑了,还凉飕飕的。电视剧里一般都是人贩子和坏人出没的地方。
“哒。”
赵雷打开手电筒,在李道真不解的目光中,七面骰和大阴阳师一起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拍了拍李道真的脑袋,赵雷领着她开始爬楼梯。
“清旺来说,李火旺要来。”
这话一出,李道真迷茫了一瞬间
“我是李…”。
但是很快被七面骰打断
“你是李道真。”
回过神,她就发现自己被她爹挤到后面来了。
“傻闺女,这次你好好看着,别捣乱。”
黑衣李道真笑眯眯地看着等在六楼的钱福和陈红瑜。
跟在后面的李道真看见正在吃零食的两人,探了探头
“煤球爷爷和邋遢姐姐也来了?”
分食辣条的动作一顿,这声音和绰号一听就是那个谁,钱福不满地看向来人,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陈红瑜满嘴辣油,弹了弹脸上的辣椒渣,调侃地冲李道真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小玻璃心,恭喜你出院啦。”
“嗯嗯,邋遢姐姐晚上好。”礼貌地冲陈红瑜点点头,随后李道真走到钱福身前
“煤球爷爷,该把镜子还给我了吧,我从监控中都看到了,你从垃圾桶把我的镜子拿走了一块。”
小手张开在他身前,钱福愣了一下
“你的镜子?”
他之前确实捡到一块儿,放哪来着……手在身上快速翻找着,
“哎呀,没在我身上,忘了放哪了,一块镜子而已,等以后我送你一个大的。”
“哦,那说好啦,拉勾。”
看着伸出来的小拇指,钱福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感染,好笑地擦了擦手上的辣油,也伸出小拇指,扣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道真满意地点点头,她可记住了。
看她和两人叙完旧,七面骰把李道真拉回身后。
黑衣李道真开始勾着嘴角,散开自己的头发,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道具,给自己画了个阴森恐怖的妆。
赵雷在一旁调试着手电筒,见他们两个这副样子,陈红瑜和钱福哪能不明白,他们要吓人。
“这能吓到他?”
“呵呵呵呵…呵呵…都是假的……”
“呜呜呜……我死的好惨啊……”凄厉森冷哭腔配上鬼步,一阵阴风刮过
看着瞬间进入状态的赵雷和李道真,钱福打了个冷颤,凑到陈红瑜耳边嘟囔了一句
“两个精神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