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犯病
昏暗的灯光下,七面骰正饶有兴趣地站在桌子旁边,观察着正忙着给客户赶工的赵雷。
别说,这人手艺挺好。
好不容易把易东来糊弄过去,把身上的束缚都给去了……
“啊!”注意到李道真突然惊醒地动作,他回头瞅了眼,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怎么了闺女,又做噩梦了?’
把自己的手从脑袋上拍开,
李道真睁开发红的眼睛,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东西,陌生的人和压抑的环境,情绪不太稳定的她抽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先是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绿色长方形,在上面胡乱的点着许多红色黑色的点,随着红色的点越来越多,她下笔也越来越重,一下一下,仿佛要戳死那张纸一样
最开始的绿色方框不断被各种颜色的点占满,她好像还是不满意,点开始连成一条条又黑又红泛着油光的彩线。
它们拼命的绕着圈,纸张开始哀嚎,有些地方甚至被划破,笔迹渗透到垫板上。
观察到这幅混乱如一团乱麻的残破画作,她阴沉着脸,很是不满,手中红色的彩笔按下,给这幅作业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咔嚓!”
笔尖透过纸张,穿透垫板,最后狠狠扎进下面垫着的大腿肉里,
剧烈的疼痛让她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害怕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惊魂不定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是不是没吃药?!”
听到响动,昏昏欲睡地赵雷清醒过来,看着将纸张死死钉在垫板上的按动彩笔,一把夺过纸笔扔到一边,
“别看外面!别去想那些梦!别去想那些故事!也别想易东来的鬼话!全都不要想!都是假的!”
七面骰面色凝重地看着惊恐地躲进被子里,死死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坟堆儿的李道真,
‘易东来啊,你那药是真起效……’
他迅速接管李道真的身体,这令人窒息的惊怕和恐惧,呼啸哀嚎怒吼,各种负面情绪蜂拥而至,刺痛着她的眼神经,烧灼着眼球。
她颤抖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慌乱地寻找着床头的墨镜遮住眼睛。
“快!斗姥…大…阴阳…师……药…给我。”
“不要…真…”
赵雷听到李道真对他的称呼,目光一凝,这小孩又偷偷联系李火旺!
他焦急地翻找着药物,
“咔哒!”
仿佛李道真的恐惧和焦躁影响到了他,扭断药瓶的盖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瓶子、纸盒
“药呢?!你把药吃没了??!”
……
“耳大人,你不是出发去青丘了吗?”
刚洗漱回来六子端着水盆,有些奇怪地看着现在白板老大书桌前的李火旺。
“你是谁?”自己根本不认识她。
下意识摸向身后大千录,李火旺警惕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记得自己正在和静心师太商谈有关丹阳子的事来着。
不放心地把手放在胸前的盒子上,那里装着腊月十八的眼睛。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
六条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看陌生人一样看她的李火旺,前两天还拜托他们照顾吕状元来着,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耳大人,你也犯病了?”
这称呼听得李火旺皱了皱眉,
“你认错人了,你他妈是什么邪祟,敢把道爷我掳到这里来!”
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李火旺也只是暗自警惕,观察四周准备找到机会就离开,他还要去找静心师太,丹阳子对他的影响在加深,他不能拖了!
“啊?”
目送李火旺飞也似的逃走,六条愣愣地转头
“嗯?六条,你站这里干啥呢,白板老大呢?她今天的药还没喝呢。”
四条用热毛巾垫着一碗药酒,心情愉悦地走出侧屋,白板老大这边的事好不容易完事了,他盘算着跟白板老大辞行,然后出去耍耍,结果熬完药一转头,白板老大就不见了。
“没看到白板老大啊,不过刚才李火旺来了一趟,发了一通疯后自己跑了。”
“李火…?”四条一愣,李火旺不是早已经走了…不对!好久不用的脑子飞速旋转,
“坏了!那是白板老大!白板老大又把自己给忘了!!”
……
紫红色道袍飘动,李火旺神情疑地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街道。这城池可不像是四齐的恒华山。
皂花靴溅落灰尘,他隐隐能感觉到四周传来的视线,其中包含着警惕、惊讶…甚至迷茫?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感知这么敏感了?
对于身上出现的异常,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三只脑袋的身影,面色一片阴沉
“不能再拖了!”
掏出几两银子,抓住一个比较合眼缘的路人
“老丈请问,最近的驿站怎么走?”
“……”
老丈脸色不太好,他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李火旺。
“哼!东西都给你了,老夫没时间陪你再过家家。”
随后在李火旺震惊的目光中,那老丈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宝剑,用脚一踢,整个人踏着宝剑飞走了。
“这这这……”没想到自己随便找的路人居然是一个能人异士。而且……
这是名门正派!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仙人!!果然,丹阳子和那些水匪就是个邪修!
惊讶过后,他心中对安慈庵的静心师太能否铲除丹阳子的事生出了一丝动摇。
随后他摇摇头,不行,既然和静心师太说好了,就不能食言。如果那边行不通,再来找其他名门正派就是!
明确了心里想法,他又抓了两个人,终于问出了驿站的位置。
“伙计,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啊?”
“大梁上京啊!”伙计一脸古怪地看着他,然后十分自豪地回答着。
李火旺有些肉疼地租了一辆马车,将所剩不多的钱袋子揣进怀里。
听着这陌生面孔想去四齐,伙计一时有些语塞,他好心提醒了一句
“这位小道爷,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就在大梁挺好的。现在外面可不安生,就是前些日子,那些造反的法教都来京城里了,你就说说外面能好到哪去?”
“而且啊,我可是听四齐那边逃难过来的铁匠说,四齐啊~早亡了…”
“四齐亡了???!!”
抓紧缰绳的李火旺身体一颤,眉头紧锁地注视这个伙计。
他…他没有说谎。不对,他什么时候能辨别别人有没有说谎了??
‘该死,丹阳子真是阴魂不散!’
所以……四齐真的亡了……
“那安慈庵和……”白灵淼高智坚他们呢?
不行!
“我不信!你在骗我!我得亲自去看看!”
手中宝剑斩断一旁的马棚,吓得伙计抱着脑袋远远躲开。
“驾!”
“哎呦妈呀!晦气!哪来的癫子!”
伙计冲着李火旺离开的方向骂了两句,转头苦恼地看着断成两截的石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