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炼丹
听着玉昭讲述前因后果，决明子和徒弟们的表情完全互换，他一脸平静，反而是玉辰玉诚玉琪三人对死去的玉风多了一分鄙视，脸色阴沉下来。
巴眼沉默的听着。
在玉昭的讲述中，玉风从那个神秘的黄袍道人手中得到了一份丹方，然后他们二人开始合谋，或拐骗，或买卖寻找邙山周围村庄的八字合适的人，然后在经由玉风炼制的丹药将他们转化为药人。
而防止被临关城监天司发现，黄袍人还让他们特意在更远的地方掳掠来几个阴时生人。
而且，听玉昭的意思，在他被控制成为他们的帮凶之前，玉风和神秘人已经开始筹划炼制那所谓的成仙丹了。
……
“……事情我差不多清楚了”
其实在听到玉昭说成仙丹和阴时生人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玉风这是让那人骗了，什么黄袍道人，八成是坐忘道……
他转过身，威严的模样仿佛苍老了许多，他凝视着三清雕像，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可以成仙的丹药啊，玉风啊玉风，依旧还是如此执着啊……
就像是曾经误入歧途的他，后来他幡然悔悟，才安定在邙山，立下不用人丹的规矩，没想到这反而害了玉风。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看着一脸惊恐的玉诚，用人炼丹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应该吓到他了。
“唉～！玉诚啊，听到这些，你应该成长一些了吧。如今玉风走了，咱们清风观就靠你传承下去了……”想当年，他也和玉诚这般，相信世界上的仙人为民除害，慈祥和蔼。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的，越能被称之为仙人的存在，手上沾染凡人的鲜血越数不清。
他当初也问过他的师父，这个世界是不是不对劲？
确实，这个世界是疯了。
他们这些掌握了无形之术的修仙之人，何尝不是另一种传说中以人为畜的巫呢……？
决明子佝偻着腰，用分叉的手指落寞地捋顺胡须。因为低落的情绪，它头顶上凸起的眼球无神地看向四面八方。
“玉诚，你明白了吗？”决明子看着仍旧惊恐的玉诚，微微皱起三条眉毛。
“霧撐，鳘鋐鰰靉穒？”
“唔唔唔”你个怪物，把我师父弄哪去了！
又是听不懂的话，玉诚警惕地提起手中宝剑，呜呜叫了两声不断后退，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拉开距离。
不只是玉诚一脸警惕，玉琪同样宝剑出鞘脚下踩着罡步，拉起震惊不已地玉辰向大殿窗户倒退。
而一旁的玉昭听着怪物的吼叫声，好像被吓傻了一样，屁滚尿流地不断拍打禁闭的大门，随后感觉到情况不对，他开始不管不顾地跑到玉琪身后，扯着玉辰的后腿，不让她爬出去。
“师父！你教过我们，人不能言而无信啊！！”
玉辰烦躁地看着不让自己爬出去的玉昭，心下一狠，使劲用脚将他踹了进去。
“玉辰！你这是干什么！”
玉琪不可置信地看着陌生无比的小师妹。
随后玉辰稳稳落在大殿之外，伸手一招，那人魈身上的黄色道袍和拂尘飞到她突然拉伸长高的身体上。
“什么玉辰？本座是你们师父！从一开始我就是借着这傻子的身体突破120岁大关罢了。”
砰的一声，所有的窗户落下，大殿彻底封死，成了一座方正的炼丹炉。
人魈决明子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它恍然大悟地用四根手指摸了摸脸上空洞干瘪的左眼，被心浊法器隐藏掉的记忆回归，青面獠牙地它发狂一般大笑起来，四颗丹药随着它的动作抖落在地。
“对！我悟了，师祖说的是真的，心素真的可以突破执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霧撐，霧撐，鳘鋐鰰靉穒鳘鋐鰰靉穒！”
看着突然大笑的怪物，再听着殿外传来的师父的声音，玉诚迷茫的站在柱子后面。
玉辰……师父……怪物…
一剑劈砍在纸糊的窗户上，响起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窗户纹丝不动，反而剑断成了两节。
再仔细感受周围逐渐火热的空气，玉琪怎么还能不明白，决明子要拿他们炼人丹！
玉琪面色阴沉，这七年太不对劲了，先是玉诚带着玉辰回来，后来乾坤殿突然倒塌，玉风失踪，今天又轮到玉辰自称师父，而师父提前好几年变成人魈。
“铛！”
断剑横在玉昭的脖子上，玉琪厉声逼问
“那劳什子的黄袍道人是不是师父！”
玉昭心虚地想要往后退，但是被玉琪狠狠踩断小腿。疼得他滋哇乱叫。
“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前天路过乾坤殿，看着玉辰师妹在那里躺着，我就寻思师兄妹一场，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睡那破地方啊。”
“讲重点！”玉琪脚踩住他另一条小腿。
“别别别，师姐，你别急啊！我拎着傻子师妹往道童住的地方走，转头就碰到了面带笑容手中拿着丹药的师父。然后，师父突然脸色很差，抢过傻子师妹，开始说让我帮他个小忙。拖延时间什么的。再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玉昭说着说着，有气无力地靠坐在窗下，脸色发白，嘴唇起了一层皮。
玉诚眼中，整个大殿仿佛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游过来的铁链开始不停地缠住他们，天花板变成地板，三根冲天而起的高香逐渐扭曲变成油润光滑的炉壁，两侧火红的蜡油越滴越多，将丹炉淹没一半。
看着那个的怪物，他也明白了，这怪物就是决明子，此刻它安然地盘着腿，飘在蜡油的海洋中，
玉诚神情复杂，两行热泪落下
“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师父，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嘛？
人魈决明子也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对方那赤诚仁心，真的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也是打算将对方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要怪，就怪师父太想成仙了吧。”
“養，赣鯽闟灏咝碋鷋愛閑砨鈮綫渇。”
……
负手而立的决明子站在血肉大殿变形而成炼丹炉前，他眼神冷漠，听着丹炉中噪音逐渐消失，他的手指松开挂在腰间的一串小木牌，满意地捋着胡须。
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石板反过来瞅了眼，然后抬头看着时值正午的太阳，手指掐算，
“时机刚好！”一挥拂尘，晴天霹雳陆续从空中劈下，不偏不倚，正中那面目全非的大殿金顶。
随后一颗贴满符纸的人头脱手飞出，轰的一声，熊熊烈火冲破符纸，围着整座大殿的窗户燃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