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辰
……
“求求您了师父，这小女娃还有救，看在我的份上帮帮她吧师父！”
邙山清风观，一座高大沾染着点点铜绿的黄铜炼丹炉矗立在丹房中，昏黄的油纸灯笼布满灰尘，烛火晃动，丹炉投下的阴影狠狠压抑着房内每个人的呼吸。
玉诚一身青色道袍跪倒在地，额头血痂混杂着烂肉，紧贴着被血殷红的青石地板，丝丝缕缕的疼痛传开，但他根本不敢大声喘息。
脸色阴沉的决明子一身黄色道袍，盘坐在小山一样的丹炉之前，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决明子脸色难看，冷漠的目光扫视着丹房中的众人，从左到右，依次站着玉风，玉琪，玉昭。
离门最近的玉风，这是他的大徒弟，继承了自己的丹道，此刻正毕恭毕敬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自己对他很满意，但是他心思太重。
其次是他的女徒弟玉琪，是他的第三个弟子，擅长剑术，为人本本分分，修心功夫最佳，但是可惜是个女娃，不然这清风观可以交到她手里。
最后是角落里的玉昭，生性放荡。自己的本事他学的平平，但是他家传的一套傀儡术练得像模像样。
最后，决明子消散的怒气再次升腾。恨铁不成钢地甩出拂尘，丝丝缕缕再次抽打着跪倒在地的玉诚。
玉诚，人如其名，决明子的二徒弟，为人赤诚，天赋最好，继承的是他最擅长的符箓，但是性格太傻，太轴。自己是按照继承人来培养对方的，可是他这个天真的性子。
“唉～”
决明子一阵头疼，他手指干瘦，用皲裂的皮肤轻轻摩挲太阳穴。
“对不起，师父，弟子……又让您失望了。”
头破血流的玉诚，也注意点，他师傅的头疼病又犯了，这次也是因为自己。愧疚之心无以言表，
他和这泪“锵”地一声抽出背后宝剑，毅然决然地抵住自己的脖子
“啪嗒”
不出意料，赶苍蝇一样拂尘抽飞宝剑，旋转几圈后斜斜地插在玉风的脚边。
感受着脚腕的疼痛，玉风面色不变地在心里冷声笑着，又是这样，每次玉诚犯错被警告的都是自己。
“你们先退下吧，玉诚留下。”
决明子发话，三人齐声告退。
出了门，面目狰狞的玉风打头，表情吊儿郎当的玉昭在后，直到走到院门出，两人才不耐烦的分道扬镳。
最为沉稳的玉琪站在门口，她看见了那个被二师兄带回来的傻子，那傻子看起来七八岁的个子，脸上有一条皮肉外翻红黑色的长疤，身上粗糙的衣服乱糟糟的，不少的地方沾染着灰尘和血泥。
此刻，她正呆傻地重复着意义不明的“巴眼”两个字符，直愣愣地看向丹房里面的师徒二人。
“啵唔………呀唵……”就像那座石峰……
玉琪看着渐黑的天色，叹出一口浊气，随手从身后扯出一件袍子披在这小傻子的身上。听着师徒二人的争吵，玉琪摇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丹房。
巴眼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她没有任何反应，也做不出任何反应，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看着。
知道一阵血气弥漫，玉诚狼狈但目光炯炯地拉着她走进丹房，她这才有了动作。
“嘿嘿，还请师傅施展仙术。”
玉诚拱手一礼，退至一旁，显然，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商量好了。
决明子轻哼一声，一挥拂尘，对面前这个晦气缠身的傻丫头手指一点。
一黑一白两颗圆润光滑的丹药飞出，巴眼看着那两个飞来的眼球，她恐惧着后退，但是身体也没有半点反应，决明子蠕动的白丝拂尘拉扯着嘴巴一股脑喂下，
“咕噜”丹药成功进入肚子中。
紧接着一股肉皮撕裂的疼痛从肚子上传来，慢慢的，疼痛分为两股，一股在腹部逆时针旋转，另一股逆流而上，从肚脐如尖刀一样划过胸口，再从胸口挤入鼻腔，最后随着一整钻心的剧痛，两颗眼球一颗在脑后，一颗在锁骨中央，像两块宝石一样牢牢地镶嵌在巴眼的身体上。
“疼………”
巴眼身体还是木愣愣的，但是这一刻，虽然只有一个字，她可以开口说话了，她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刚才的疼痛让她蜷缩在地上，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突然，想法好像被脑海里混乱的记忆卷走抹平，动作僵在原地，那哪里是她说的话，巴眼看着身后一道紫红色道袍的人影，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巴眼自己还是直挺挺地躺在原地，她张了张口，还是只有“啵唔…呀唵…”两个不明意义的字符。
反而那紫红道袍的女人泰然自若地走到巴眼身前蹲下，下意识在地上划出一条符箓。
玉诚惊喜地看着重新会说话能自己动作的巴眼，他走上前去扶。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玉诚诧异地看着拉住巴眼胳膊的决明子。
“师父？”
决明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道血腥的符箓，他拉起这个傻娃娃，他这小碎步绕着符箓转圈，口中还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四眼茫然的巴眼还在努力适应突然之间多出来的视野，然后决明子那张老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见他满脸激动，一口老黄牙上下飞舞，腥臭之气熏的巴眼三只眼睛火辣辣的疼。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想要后退，巴眼看到那个紫红道袍的女人眉头一蹙，脚步轻轻后退。
然后，那个蔫了吧唧的老黄瓜死死握住那个女人的手，
“女娃娃，你之前学过符箓？”
巴眼看着他兴奋得无以复加的表情，木讷地转头看向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那个女人轻轻摇头。
决明子伸手，一张花纹有些奇怪的符箓从袖子里飞出，“娃娃，你试试看，能不能画出来。”
紫红道袍女人眉头一挑，再次伸手沾了沾巴眼的血，看了一眼那张符纸，闭目勾画，一气呵成。
玉诚瞳孔一缩，扶着巴眼的手微微一紧。
巴眼胸前的眼睛能感受到，这个叫玉诚的在惊讶。
“好！好！好！”
决明子拂尘拍打着手心，连道三声好。
然后巴眼看到，这个老黄瓜身子一转，颇有些仙风道骨地负手而立。
“女娃娃，你可愿拜我为师？”
紫红道袍的女人面色一喜，巴眼看到对方得意地撇了一眼自己，然后立正身体，
“弟子见过师父！”
“徒儿快快请起，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决明子的第五位亲传弟子，道号玉辰。”
“恭喜玉辰师妹，我名玉诚，是你二师兄。”
巴眼看着眼前师徒三人其乐融融地互相见礼。而她只能傻呆呆地站在一边，她一时也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