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又没有说错
第二天出门前，我去了乘务员车厢找苏格兰先生。
虽然苏格兰先生总是留守在列车上不会离开，但我已经习惯了出门前和他说一声了。如果说列车是我临时的归所，苏格兰先生就是让我安心的家里留着的灯盏。
听到要下车，他把洗干净了的毛衣还给我，上面还带着暖洋洋的烘干的温度。
“不过砂糖小姐，”他提醒道，“还请留心时间，列车在这个时间点停靠的时候不多了。”
列车只会停靠到二度扭曲开始的时间段左右，要是在离开之前不能确保降谷零以后都不会再联络女方，任务就失败了。这么说，其实降谷零出现遗忘她的异常，对我执行任务来说真的反而更加便利了。
可是、也不能保证女方不会再主动接近降谷零，遗忘是暂时还是永久也难说。所以一些行动还是必要的。
呃，比方说委托安室透永久绑架她？好、好像也不是不行？
而且，另一方面……
我握了握拳，对苏格兰先生灿烂一笑：“放心吧！我觉得这次肯定能成的！因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嘛。”
面具后，苏格兰先生似乎是在看着我。他没有说话，我被盯得有些心底发虚。
然而，最后他也只是再次叮嘱。
“还请注意自身安全。”
“嗯嗯！”
回到东京，我根据导航在街上转了好几个圈才接近了目的地。那是一家咖啡店，听安室透的意思是他已经提前订好了座位。
“街边的露天咖啡厅还…还挺有情调的嘛。”
小声咕哝着，我拉开预留座位的椅子坐下。
为了避免迟到稍微来早了一些，安室透看起来还没到的样子。
要不点杯喝的……
「不要太悠闲了。」
“…真是，我知道的。”
把伸出去要够菜单的手缩了回来，我拿出手机确认邮箱。
“啊，他发来的…在前面出了点车祸？诶——这个时候出车祸吗！”
震惊得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外面的街道。
看起来好像没有影响到交通的样子。
「……他让你到前面路口去，说是不方便过来…」松田这时念出邮件里剩下的内容，他咂了咂舌，「总觉得不太对劲……这种手法，太像观察后把你引诱出来了。」
“……会有危险吗？”
「每一次行动的风险肯定都有的。」这种时候，他的声音就沉稳得叫人安心，「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过去吧，我会看着你的…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我捏着手机点了点头。
根据邮件上所说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我有些紧张地留意附近的人。
哪一个会是安室透？他打算做什么……他已经做了什么？
「……不会是那个吧。」
松田不太确定地出声，我抬起脸，远远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挺拔背影站在约定的地方，穿着像是英伦绅士的马甲，一副等人的模样。
暗淡的光线下我看不太清他的脸，状态看起来也不像是车祸，可……
我低头看了看邮件，他发来的确认讯息就是“街道上的侦探”，这里看起来像是街道上的侦探的只有一个人。
谨慎又谨慎地，我迈开步子接近。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动了动，然后他转身向一个拐角闪了进去。
“欸！”
「等一下！慢着！」
我下意识跟了上前，松田喊的时候我才慢半拍反应过来要停——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
「喂！小心！」
“呜呃！？”
松田反应很快，每次都提醒得也很及时，奈何我的头脑根本跟不上，才听到声音，喉咙就被猛地扼紧，后背狠撞在墙壁上传来熟悉的痛感。
难受的窒息感让我激烈挣扎了起来，试着掰开他的手也完全纹丝不动，我甚至被他提升了高度吊起来，被迫踮着脚尖才不会被完全掐住，踢他都做不到。
「白痴——这就是陷阱啊！？！那家伙刚才一直在暗处观察…确认了是你之后才动手的！」
所以你知道是陷阱我也知道是陷阱我们两个还是就这么踩了进来吗！！
但比起和松田拌嘴，此刻更令我震惊的是，用过分的暴力把我制住的人有着一张熟悉不过的脸。
“降、呃、降谷零！？”
怎、怎么回事！？松田不是说他是警察…不是正义的伙伴吗！？继松田这个欠揍警察骗过我之后现在这个一脸阴暗眯眼打量我的到底是谁——降谷零有双胞胎兄弟吗？！
“果然是你。”我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收到委托的时候就觉得可能与你有关…不出我所料。”
“难道、”我声音发颤，“安室、安室透…？”
“我应该是。”黑皮肤金发的男人虚假地笑道，“不过，我很想了解一下，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降谷零这个名字…又是怎么捏造那么一个故事出来，要我去调查那个女人的。”
“又或者我也不用询问，”安室透收紧了手上的力度，缓慢的话语像是吐信子的阴狠毒蛇，“只要你死掉了，一切都会是秘密。”
“呜——”
怎么回事…！安室透…降谷零……谁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现在继骗人警察之后就是杀人警察了吗！
警校为什么全是这样的失格警察啊！！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确是降谷…因为他是降谷，才会特地这样引诱你出来的…喂！换我来！」
对、对了，交给松田的话肯定能……不，不行！安室透不是安室透，他是降谷零…他是任务的一部分——这不是再打他一顿然后离开就能解决的问题！
时间不够了！
“不…要……哈…我可以…我可以说的！”
「喂！典樱！」
安室透一下松开了手，我跌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忍不住地呛气咳嗽，满脸通红。
而降谷零——还是叫他安室透吧，只是高高在上的，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我。
街道上的广播忽然传来声音，似乎在说附近有什么危险，叫居民及时听从指挥疏散。由于缺氧造成的耳鸣令我听得不是很清楚，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后，才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我的任务。我得……我得自己做成，不能总依赖别人的力量。
松田可以保护我，但是任务…我绝不会交给别人！
“你是安室透，”我盯着他，心里不停打鼓，只能靠拔高音量取胜，“我要你调查的是那个女人和降谷零，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对我突然的说法挑了挑眉——那双淡紫的眼睛让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现在不是回忆这个的时候——我紧了紧拳头，让自己昂首挺胸，蓄好了精神攻击。
“降谷零在大街上对她一见钟情！他像个流氓一样当街喊美女求交往！还要纠缠不断地追求她！结果追到手又厌烦了竟然把人当街甩了，晚上还差点趁人中了药强要了她！”
我大声把被扭曲的历史控诉出来，整条街都听得到。
“我替人家女孩子感到不值你知道吗！降谷零这个大！渣！男！根本不配让她回去重新找他！我真怕他再非礼人家！到时候还要不戴套搞出孩子来！”
…………
……
「……你好可怕。」松田喃喃，「女人胡编乱造的能力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