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入学堂
云聪觉得四叔讲的太过荒谬,新出生的小孩能说话会走路的,他倒是听人说过,但是会“喷火”就有些邪乎了,自己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生下来就会“喷火”呢?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吹向空中,并无半点火星。看来四叔的话,多半是夸大其词。生下来就会喷火,没道理长大了反而不会了。
原本他听到玉衡真人能击退张天师,一定不是凡人,即使不是仙人,最起码也是一位得道的高人。可是听了他的断命之语,总感觉他很可能是一个神棍。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不是大多数神话故事固有的套路吗?这都什么世道了,鬼才相信。
如果玉衡真人是一个神棍,那他所说,带上玉玦,可以保护自己十八年平安之言,多半也是胡言乱语了。
至于灵蛇为什么会怕那玉玦,云聪猜想,多半是一个巧合。
云聪甚至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四叔联合爹爹编造的一个的谎言,目的就是让自己肩负起振兴云家的重任。可是,看四叔那讲述时的表情,又觉得不太像。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不会讲的那么生动形象。
云聪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不愿意提起这玉玦的事,多半是怕自己对这个“改邪归正”的四叔,有所怨怼。其实母亲大可不必担心,四叔以前的行为的确够“邪”,但既然已经“归正”,那就既往不咎了。有句话不是常说吗?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他是自己的四叔呢?
云聪觉得四叔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歉意。他想要劝四叔不要将过去的事放在心上,可是以四叔的行为来看,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索性就随他。
一个能够戒赌的人,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云聪有些好奇,四叔为什么会突然就改邪归正了呢?……其实那是因为他父母的一念之仁。
云刘两家联姻之后,云重家中逐渐富足,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混账”兄弟继续混账下去,于是就和唐英娘商议,帮云展还清赌债,为他置办田产,劝他改邪归正。
云展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本想一死了之,突然得到云重的救助,恩同再造,于是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其实以前我喜欢赌钱,是因为空虚寂寞,对生活没有盼头,破罐子破摔。可有了田产,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本。有希望的人,谁又甘心堕落呢?”
“嗯,有恒产者,有恒心!”云聪点点头,表示认可。
云展有了田产,倒也十分勤劳,不到几年,家中也有了一定的积累。媒婆们也开始登门为他说媳妇,初时,他并不拒绝,也去见了几个,总是没有看对眼的。
如果是在以前,有人给他提亲,他绝不会挑三拣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虽然不算十分富有,但也算是小康之家。仅家有余粮这一点,就足够大部分人羡慕。他自然将眼光放的高了,总觉得那些不会装扮的女人,配不上自己。
有一天他上山采药,无意间看到挥手抹汗的孙小芸,他的魂一下子就被勾了去,回到家中茶不思饭不想,然后突然拒绝了所有媒婆的造访。
初时,云重一度以为他是取向有问题,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迷恋上了孙小芸。
孙小芸的确是一个漂亮且妖娆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女人的芬芳,让人一望就想入非非。无怪乎四叔会对她痴迷,如果她能年轻十岁,说不定……呸!想什么呢?……云聪急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心道:“如果四叔能娶到孙小芸,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在外人看来,娶一个寡妇是一个丢人的事。但是云聪却觉得,寡妇也未必不是好女人。
一家人过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说到底,女人好不好,跟是不是寡妇并无直接关系。
云展毫不避讳地表达自己对孙小芸的喜欢,这让云聪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真情。他公开表态支持云展,这让云展十分高兴。
云聪回到家中,见到一个笑容可亲的中年老者正在和父亲谈论着什么,急忙上前拉住那人的手,道:“福叔,你怎么来啦!”
清平县有四大家族:分别是仁心药铺的孙家,祥云布庄的刘家,通达钱庄的商家和永津盐号的韩家。
四大家族中,以孙家的实力最为雄厚,刘家次之,商家更次之,韩家最末。
所谓“福叔”就是祥云布庄的管家刘福。
当年刘家与云家结为亲家,刘长贵见云重家徒四壁,于是送给他二百两银子作为本钱,并派人为他们翻建了房屋。
云重用这些钱买了几十亩地。夫妻二人勤劳能干,不到几年,不单买下了上百亩的地,还在清平县盘下了一家米店。
他特别不喜欢迎来送往,于是便将铺子交给孙福的同族兄弟孙周照看。
孙福经常穿梭于云刘两家。每次孙福来云家,都会给云聪带一些奇怪的小玩意。云聪很喜欢他,称他为福叔。
云重道:“你福叔啊,给你联络了我们县最好的学堂,再过几天,你就去学堂上学去吧。”
自从赵先生走后,云聪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请先生啦,他知道自己终究会被送到学堂,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点点头道:“知道啦,爹。”
孙福道:“聪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泥老虎。
云聪见那泥老虎惟妙惟肖,很是喜欢:“谢谢福叔。”
孙福起身,摸了摸云聪的头:“好啦,孩子,我走啦。你到了季子学堂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争取进入黄门!”
所谓的黄门,指的是黄门学院,是与清平县一河之隔的鼎阁之人主办的一个学堂。据说从黄门学院出来的学子,非富即贵,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留在鼎阁呢!
清平县虽然此处偏僻,但是黄门学院还是每年都给它一个名额。可是这个名额的录取条件极为苛刻,不但要是清平县最出众的学子,而且还要满足黄门学院的基本考核。
对于鼎阁的学子而言,黄门学院的基本考核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处于偏僻之地的凡庐学子,那基本考核的难度实在不小。
据说,清平县上溯八百年,能进入黄门的学子也不足十人。
但是清平县的人们仍然对考入黄门学院有极大的热忱。他们觉得考入黄门学院,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孙福走后,云聪有些不解的问道:“爹,怎么上个学堂还要请福叔帮忙?”
“你不知道,季子学堂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学堂。先生孙季子是有名的大儒,想要进入季子学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有钱外,还得有一定的地位。我们云家虽然这些年,有了一些积蓄,但毕竟是农户,没有士族的关系,所以才请你福叔帮忙疏通关系。”
云聪点点头,心中对这种找关系办事的行为有些不认同,可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他的内心是不想刘家帮忙的,他知道这些年没有刘家的帮衬,云家也不会过得这么好,可是刘家付出的越多,欠刘家的就越多。欠刘家的越多,将来就越无法拒绝那场未经自己同意就决定的婚事。
他总觉得指腹为婚是个陋习,父母处理的太过草率,怎么能让自己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呢?
如果那女孩子满脸麻子,或者天生残疾,那自己该怎么办?……有时候,他会觉得刘家对云家越好,说明那个和自己定亲的女子越丑。
他曾想偷偷地潜入刘家,看看那个和自己定亲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但是又担心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自己落个浪荡的名声不说,无论那个女子是美是丑,自己都娶定了,所以他一直没有行动。
好在那个女子也到了出阁的年龄,可以单独外出啦。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见到她了。
夜幕降临,窗子上落下斑驳的暗影,他躺在床上,翘着腿,脑子里思绪纷飞。
他忽然想起西头孙小芸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样子,心道:“如果和自己定亲的那女孩子和孙寡妇一样漂亮,不,如果有她一半漂亮就好啦……”
因为有了云土堆的前车之鉴,云重对云聪做的事,说的话,都十分警觉,深怕他误入歧途。
云聪知道爹娘在暗地里观察自己,也明白他们的苦心,所以总会刻意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让他们担心。
如果实在想找人倾诉,就会到剑仙庙去找那朵默默盛开的黄兰花。他认为,对花倾诉,也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
云重夫妇发现他最近沉默少言,怕他变得孤僻,心中有些不安。还好季子学堂要开学了,到时候他就会交到一些好朋友了,也许一切都会改变啦。
其实云聪觉得父母未经自己同意,就为自己报名季子学堂这件事,是有些不满的。他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应该有选择的权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