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迷茫地游走
宜可回到床上躺了二十分钟，却怎么也睡不着，突然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太对。要过年了，居然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往年，母亲一定会在厨房忙进忙出，但今年完全没有她的身影。母亲每天好像都很累，回到家也是说不到两句话，倒头就睡。而且父亲又去哪里了？宜可已经两天没看到他了，就算加班，也不应该这么忙吧？
宜可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决定到路口等等母亲，然后再和她好好谈谈。大概晚饭的时候，母亲终于回来了。
她飞奔过去，拉着母亲，“妈，今年咱家要准备一些什么好吃的？”
母亲脸色不好看，缓缓回答：“可儿，今年过年咱们就简单点吧，实在不行我领你去饭店怎么样？”
宜可快速回答：“也行，那我们和爸爸商量一下去哪家饭店吧。”
“可儿，你爸今年过年不和我们在一起，就是我和你怎么样？”
宜可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你和爸，你们……？”
“可儿，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我和你爸分开了。”
宜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涌上来，哭着说道：“为什么？是因为爸要没工作了吗？妈，如果家里没钱，我可以不考大学的。”
“不是因为这个，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呢？这些年你也看到我和你爸是什么样子，分开对我们都好。只是有点委屈你了，可儿。不过你很快就要考大学离开这个家了，早晚你要学会一个人去过生活。不管我们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们的女儿。”
罗宜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只是以为平常父母有点小矛盾罢了，不至于要到分开的地步。最重要的，以后她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她突然觉得那天爸爸熬的那碗姜汤是最好喝的药了。
宜可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哭，都无法挽回这件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再也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的宜可，心情沉重压抑到极点，母亲让她出来吃饭，她却什么也不想吃，她多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份委屈啊，可是谁会听呢？
第二天早上，宜可想去找子健聊聊，她跟母亲说了要去找同学，就离开了家。她已经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子健家在哪。想了一会，她记得子健家好像有个修车厂，就在北京路妇幼保健站旁边，宜可走到车厂前，踟蹰着，鼓起勇气走进去，她找到了一个正在干活的工人，打听叶子健家在哪里，那个工人说他也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他们家前两天刚装了电话，于是给了宜可一个电话号码，让宜可自己打电话问。宜可从修车厂出来，走到街边的一个小卖部，想了许久，终于提起电话听筒，听电话“嘀嘀”声仿佛响了一个世纪，电话那端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找哪位？”
宜可轻声说：“子健，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着，只听得到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听到那边说：“罗宜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可以找你出来聊聊吗？”
“你这会儿找不到人陪，就想到我了么？”
宜可没想到叶子健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只觉得内心一下子被冰冻住，再有多少话也说不出口了，宜可慢慢放下话筒，此刻，世界只剩下自己。
宜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人们采购年货时的笑脸，空气里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回家吧？可是那个家，让她一点也不熟悉了。想去找爸爸，可是爸爸又去了哪里？走了很久，就在她自己觉得应该就快到家的时候，面前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发现你走路总不喜欢抬头，天天找蚂蚁。”又是那张放大清晰版的脸，左眉上挑，一双笑弯弯的眼睛在看着她。
宜可今天实在不想说话，装作没看见赵宇，径直往前走。
赵宇看出来宜可神情不对，快速追过来，然后慢慢陪着她往前走。
宜可终于抬起沉重的头，极力平静地说：“赵宇，求你了，我今天没精神陪你玩，我得回家了。”
赵宇这时才发现宜可的眼睛红肿着，面容憔悴，整个表情就是一副即将要哭出来的样子。
赵宇很吃惊地问：“你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回家。”
“我不想当祥林嫂，逢人就说自己的不幸。”
赵宇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听到了“不幸”两个字，对这两个字的体会，如果他赵宇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眼前的这个女孩突然令人心疼，一股同情心和保护欲涌上心头。
“罗宜可，你别在那儿跟我拽文。你就跟我说说你咋不幸，我倒想听听你怎么个不幸法。”
宜可固执地摇了摇头，但又怕赵宇跟自己纠缠，只好继续央求道：“我今天不想说，改天告诉你。”
赵宇只好作罢，他站在原地，目送宜可走进巷子里。
回到家里，母亲好像又出门了，桌子上留了字条，让她把锅里的饭热热自己吃，晚上五点半会来接她出去吃饭。
大约快到五点半的时候，宜可逼迫自己坐在书桌前看了一会题，但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自己的名字。宜可开门出去，发现居然是叶子健来了。他脸上还挂着几分怒色，很明显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看见宜可出来，他语气有些生硬地问：“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宜可说：“我想告诉你，那天我是去找郑欣然了。她离家出走了，那个男生也是和我一起去找欣然的，你别误会。”
“啊，信息量好大。郑欣然离家出走了？那个男生和郑欣然又是什么关系？而且我怎么觉得他很眼熟呢？”叶子健一头雾水地反问。
“这个，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而且我还有别的话想和你说。可一会我要出去吃饭，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吗？”宜可期待地问。
叶子健点点头，“明天下午两点，小广场。”
宜可也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看到子健，她的心好像一下轻松了，她真希望可以和他一直好好的，因为她很迫切需要这种平静安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