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郑欣然，你到底去哪儿了

    六点，欣然准时到达了地点。她背着妈妈买给她的新式休闲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包裹好。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冷，是那种不管穿了多少件还是会透骨的冷。

    商泉终于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来了，他依然穿着那件灰色外套和牛仔裤，面容有些疲惫地走来了。

    走近，商泉才发现欣然把自己裹得像熊猫。“你冷吗？”商泉笑着问。欣然淡淡一笑回答：“还行。”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可是看灯的人却越来越多，他们被人潮簇拥着向前，外面环境热闹非常，欣然内心却孤单至极。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默默地被动着跟随人潮。周边是什么灯，又是用什么做的，商泉在一一告诉她，可是欣然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灯会的街道并不长，一会就到了尽头，欣然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商泉，你先回去吧，我妈让我再买点年货回去。”商泉有些诧异：“要我陪你吗？。”“不用。”说完，欣然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倔强的背影，让商泉百感交集，从现在开始，他将彻底失去拥有她的资格，商泉下意识地踢了一下脚底的石子，万分落寞地离开了。

    大概是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欣然爸妈来敲门，声音很急促，商泉迷迷蒙蒙地开了门，两张焦急的面孔呈现在眼前。“商泉，你今天看到过然然吗？她到现在都没回家。”商泉脑子嗡的一声，糟糕，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下午我带她看完灯，大概是七点左右，阿姨叔叔，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商泉回屋飞快穿上外套，看到母亲被惊醒了，蹒跚着走过来，“泉儿，你一定要把然然给我找回来。”商泉点点头，飞快地出了屋子。

    不知为什么，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商泉出来的时候连电筒都没拿，他摸着黑，先去找了灯会，再去找了学校，年货集市，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欣然妈妈提议报警，而欣然爸不同意，因为现在还没到一天时间，去报警不一定会接。欣然爸突然想到自己和派出所老吴关系不错，就去找老吴帮忙，老吴跟他们聊了一下，然后又去家里看了看，很肯定的告诉他们，欣然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离家出走了。欣然妈一下子哭了起来，开始埋怨自己这么多年在外奔忙，没有把孩子照看好，连她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欣然爸急得手足无措，然后无奈地看向商泉。“商泉，下午，然然跟你说过什么吗？。”“没有，我只看她背了个包，她说要买年货，就走了。”商泉爸提议，干脆去火车站找找，商泉立马行动，他虽然极力不表现出来，但这是他二十二年的生命里第二次像这样焦灼、害怕。“郑欣然，你到底去哪儿了？”商泉在内心痛苦地发问。

    很明显，只依靠三个人的力量去找是不够的，商泉又去找了罗宜可、赵宇，请他们帮忙一起找。他们去了火车站，汽车站，小吃店，地下商城……总而言之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整整两天，欣然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所有爱她的人，关心她的人，都在脑海里设想了若干种不好的结局，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欣然爸妈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多年在外的奔忙似乎都失去了意义。而商泉，也是那个最憔悴的人，他在脑子里把这几天的事过了一遍又一遍，欣然那种决绝的眼神，淡然却令人害怕的笑，她不会真的做什么蠢事吧？一想到这里，商泉就再也坐不住，“找，郑欣然，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就在欣然爸妈决定要去报警的时候，商泉在外面找着找着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那是儿时欣然和别人捉迷藏被遗忘的地方——一个废弃的豆腐房，可是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地方还在吗？商泉不愿想太多，他凭着记忆向小区的东北角奔去。那个角落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蒿草长得很高，可是在草的尽头，那座豆腐房居然还在，商泉狂奔过去，一脚踹开朽门，光一下子穿过黑暗射向屋内，在角落里，有一个人影，蹲在那里，双手抱着背包，头紧紧埋在身体里。听到声响，她缓缓抬起头，想，是他的骑士来了吗？

    商泉冲过去：“郑欣然，你待在这里干什么？你爸妈要急疯了。”

    “我在想，如果我再一次被人忘记，你会不会还记得这里。“说完这句话，欣然再也说不出话来，背包里掉出来一些零食和水，但很明显，她并没有怎么吃。商泉不由分说，把她背起来，踏出了这片废墟。

    回到小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爆炸事件。毕竟几十年来，这个地方主打就是一个宁静，现在一个大姑娘离奇失踪三天，又离奇找了回来，而且还是在一个废弃的房子里。人们的想象被这个失踪事件点燃了，有人说欣然是被绑架了，有人说是遇到坏人被强暴了。更有甚者说商家小子想占有郑家小姑娘，小姑娘不干，所以被绑了。不然别人都找不到，他商泉凭什么能找到。

    这四起的流言紧紧包围着两家人，让人无法呼吸。周遭的指指点点，一下子把本来就多病的商泉母亲击倒了，商泉焦头烂额，要怎么解释，又从何解释？

    郑欣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本想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迫商泉和自己在一起，反正大不了两个人都声名狼藉，彻底平等，谁也别自卑。可是她没想到这个举动却伤害了她最爱的人。让她最心疼的就是干妈，刚出院又病倒了。欣然开始深深地后悔，她不敢出门，她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商泉和干妈，短短几天时间，就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十八岁的青春一下子变沧桑了。她每天躲在房间里，像是在等待末日宣判，不，等待商泉的宣判。

    爸妈每天小心翼翼地看欣然的脸色，在外还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在他们内心却痛苦至极。为什么一向乖顺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地方太小了，欣然没有见过大世面，所以才会这么糊涂。下一步，等欣然高考完，他们就立马搬走，远离这个小区，这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