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灰败下山
许知一笑容灿烂的站在不远处，一样的未施粉黛，素色长裙，长发轻挽，斜插着一支样式极简的薇灵簪，还是早上出门时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头上带着野花编成的花环，巧笑倩兮，被阳光这么一照，像极了山间仙子。
没人理她，她就径直的走了过来，准备往屋子里去。“这是斋堂吗？怎么大家都围在这。”
季珩出声拦住了她，说道：“不是！”
许知一听罢，就停下了脚步，站到了一边，也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个果子，递到季珩面前：“我摘了果子，你尝尝，可甜了。”
季莹最先回过神来，嚎叫道：“许知一！”
“夫君，二妹妹是不是有问题啊！每次见到我，总是大呼小叫的，实在是太吓人了。”许知一指了指脑子，问季珩。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气的季莹恨不得瞬间扑上来打她，被二少夫人制止了。
二少夫人脸色难看又故作镇定道：“五弟妹这是去哪了，让大家一顿好找？”
许知一：“找我做什么？我和夫君说过了呀，夫君同意我才出门的，这山上和我在乡下的家有点像呢？闲来无事，就去转转，我摘了果子，挺好吃的，二嫂你要尝尝吗？这山上长了好多蘑菇和地耳啊，可惜没篮子，不然摘回来，还能加个菜。”说着还有点遗憾。
二少夫人：“不用了，你吃吧！”
许知一：“对了，二嫂还没说找我做什么啊？大家为什么都聚在这里，有什么趣事吗？还有你，怎么也在，不是要休息吗？”
三四两位少夫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搭理她。
两人正一团乱麻呢？佛门重地，自己的夫君竟然不知廉耻的做出这种事，两个大男人，还是亲兄弟，简直是道德败坏，违反伦常…
二少夫人考虑的就比较多，今日这事，除了季珩夫妻俩加主仆，其他人可都瞧了个一清二楚，辩都没法辩，其它人不用担心，但季莹是个没脑子的，还有这么多的下人，总不能都处死了，还有寺里，要怎么交代，她头都快疼死了。
季珩慢吞吞的解释道：“嫂嫂们想找你一起转转，你不没在吗？都以为你迷路了？我解释过了，但大家还担心，定要找找，我便跟着出来了，元宝说你在后山和人…嗯…厮混…让四哥瞧见了，便带着大家来捉奸？”
许知一震惊了片刻，才悲愤道：“你们这是欺负人，简直就是六月飞雪，因为下人几句话，就这般诬蔑羞辱与我，是想要逼死我吗？我倒要看看，屋子里的究竟是谁，做下这等丑事，还要栽赃冤枉给我。”说着便不管不顾的要往里冲去。
季珩提醒道：“云雀，快！拦着五少夫人！”
众人这才惊醒，连忙将人拦了下来，云雀扶着颤抖的许知一，说道：“五公子，奴婢一直跟着少夫人，刚刚从山上下来，少夫人为了给您摘果子，手都划破了，您怎么能…女子的名声多重要！这是要毁了我们少夫人啊！”
“我”季珩也没辩解，只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凌波轻咳了一声，有意无意的说道：“云雀，你误会了，不是公子要来的，是…公子也是没办法？”
云雀：“那也不行啊！我们少夫人对佛祖恭恭敬敬，对五公子更没话说，又没招谁惹谁，怎么就要被人这样编排胡说？这是逼人去死啊？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这可是佛门重地，诸天神佛都看着呢？在这里做坏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许知一：“云雀，走，咱们去找方丈大师，佛祖门前，总不能这样欺负人！”
众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二少夫人牙齿都快咬碎了，沉着声音说道：“五弟妹，你冷静点，莫要再胡闹了。”
许知一沉声道：“我胡闹，二嫂也是女人，若我说看见你在佛门重地与人通奸，信誓旦旦的带人来捉奸，你会怎么样？也敢这么理直气壮吗？我是孤女，也没人在后面撑腰，但凭空这么大一盆脏水，还不许问清楚了，还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二嫂若觉得这也算闹，那我今日就豁出去了，闹给你看。”
“五弟妹，你…”二少夫人简直气的背过去，现在已经够乱了，这五弟妹还跑来添乱，果然是乡野村姑，听不懂人话，自己本来想厉声将事情压下去，没想到这拧得跟块臭石头似的。
她想了相又道：“都怪那该死的狗奴才，咱们也是受了误导，回头定要禀明了父亲母亲，好好处理，五弟妹就先消消气，五弟，快劝着点！”
季珩：“夫人，二嫂已经承认错误了，家丑不可外扬，你先冷静点，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什么叫她承认错误了，这都什么话。
二少夫人刚想上前制止，就听到一声。“空戒大师”
季家众人动静太大，惊动了寺里人，空戒大师也得了消息。
二少夫人这才真的慌了神，不知道夫君在里面搞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将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收拾妥当吗？派人去喊了父亲母亲，也还不见来。
季老爷和夫人也就晚了一步，听着二少夫人的陈述，强撑着没晕过去，寺里已经插手了，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糊弄就能过去的，佛门重地，来的又是空字辈的管戒律的空戒，一个搞不好，季家在淳县的名声就臭了。
众人急的不行，罪魁祸首却是一脸的意犹未尽，三四两位公子是被季旭打醒的，但醒来后是一问三不知。
这俩货平日里玩惯了，身上一直带着从楼子里弄来的药粉，来寺庙也没当回事，还各自带了酒，厢房偏僻，平日也没什么人，众人理佛时，两人无聊，就躲在这里对饮。
季明的小厮负责接应，被云雀从背后打晕了，现在还在侧门睡大觉，季然的小厮负责放风引路，只是地痞被许知一主仆俩收拾了。
许知一也没走门，云雀带着她翻的墙上了房顶，兄弟俩当时已经喝的晕晕乎乎，正在大放厥词，满口的污言秽语，许知一是越听越生气，所幸就给他们俩加了点料，两人荤素不忌，药性又强，怪不得别人。
后来的事就不受许知一控制了，如果大家都安安分分的，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没办法，谁要大家好奇心重又信息不对等呢。
这边兄弟俩睡的正香呢。另一边，季家众人以为抓到了实锤，一个比一个积极，结果一进门，就被这满屋的零乱和肮脏，打了个措手不及，兄弟俩的丑态也被季家众人看了个干净。
而此时的许知一，已经到了后山，放了两个地痞，又补足了证据，若是别人，估计也不可能，但她有云雀，带人翻个墙上个房，还是不难的。
许知一也没想到，招来了寺里的和尚，还是特别严厉的那一挂。
事实上三四两位公子起初被打醒时，还骂骂咧咧的，只到反应过来，才冲着季旭喊冤，说是被人陷害的，但既拿不出证据，也说不出所以然，门是从里面关上的，窗户也没打开过的痕迹。
季旭还不算糊涂，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收拾过，让两人闭了嘴，没让寺里看到最不堪的那一幕，但没想到空戒也很快。
虽然季旭极力道歉，但犯事者自身不正，有什么办法？
贪酒、妄言、意图□□、破坏财物…季老爷夫妻俩好说歹说，赔了很大一笔银子，才将事情摆平。
本来是打算多住两天的，这才多半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今日这事瞒不瞒的住，季老爷狠不得当场打杀了两个兔崽子，那里还有脸面多呆，没到斋饭时间，一行人便匆匆的下了山。
乘兴而来，又败兴而归，除了季珩夫妻，众人都满身愤怒和丧气。
凌波落在了最后面，马车赶的稳稳当当的，季珩问：“在想什么？”
许知一假笑说道：“在想晚上吃什么？好饿！”
季珩：“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许知一瞥了一眼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季珩看了她一眼，又说：“生气了？”
“哼！”许知一没别的，只是伸出手掐住了季珩的嫩肉，死死的不松手，好一会才放开，季珩疼的脸都青了，但始终没有吭声。
掐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才丢过供词，说道：“喏，自己看吧！”
季珩看完供词，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道：“对不起！”
许知一也沉默了，后来她说：“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要官府干吗？你们家的人，看着都和蔼可亲，这骨子里怎么就这么恶毒呢，今日之事，但凡换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季珩：“是啊！”
许知一：“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季珩：“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许知一：“你就只会这两句吗？”
季珩这次没接话，只是问：“关于老三老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知一：“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季珩：“就只有这些？”
“不然呢？”下药这种事，又没证据，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季珩：“那两个小地痞呢？”
这点许知一没避讳。“被云雀狠狠收拾了后，放了。”
季珩：“辛苦你了！”
许知一：“知道就好！”
季珩：“这事没完，回到家后，还会被叫去问话！”
许知一：“嗯！”
这天晚上的季家，前所未有的热闹，老太爷已经被气晕一次了，简直伤风败俗，季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不争气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季家不用做人了。
连夜开审，季珩夫妻俩被叫进来时，老太爷已经说不出话了；其他人脸色也是阴沉的；三四两位少夫人不知道都哭过几回了；季明和季然跪在正中，竟然还有心情瞪了瞪季珩夫妻。
众人都没说话，老太爷皱眉道：“三郎四郎，你们为何看五郎，难不成这事还与他有关。”
许知一真心想笑，这一家子啊！真是什么锅都往季珩这里丢。
季珩淡淡的说了句：“孙儿何德何能？有本事让三哥四哥在佛门犯戒？”
怼的老太爷噎的慌，他心中不悦，但没有发作出来。
倒是季老爷，他直接吼季珩：“放肆，怎么跟你祖父说话的。”
还想再说，被季夫人制止了，今日已经够乱了，别在多添一桩了，而且有些事还是不让老爷知道的好。
许知一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她的行踪，连路上遇见什么人都说了，除了那些惊险的经历，云雀也被叫来作了证。
然后就是季珩，季珩复原了季旭带人找他到空戒大师出现，这中间所有对话。
老太爷问季然道：“元宝说你去了后山，撞见五孙媳与人厮混，才一路跟到厢房？季明却说你们从一开始就在喝酒，你怎么说？”
季然垂眸，脸色一变的说道：“孙儿今日并未去过后山，一直与三哥在厢房里喝酒，元宝怕是癔症了吧！”
老太爷：“你和季明究竟怎么回事？”
季然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孙儿也不知道？”
再问季明，得到的回答是：“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喝多了吧！”
这件事最后就被定性为元宝谋害主子，误导众人捉奸，兄弟俩那是喝多了酒。
元宝被打死了，其它跟去的下人，除了特别心腹的，都被处理了，不知道是杀了还是卖了；老三和老四被动了家法，关了禁闭；还有季莹，也因为对嫂子不敬被关了祠堂，老太爷还催促季夫人，赶紧给她找个人嫁了。
老太爷总觉得事情不对，心有不甘，但那又怎么样？问来问去，和季珩夫妻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夫人也怀疑季珩，此次本来也是想试探他的，但似乎八竿子都打不着，让她怀疑许知一吧！她又没这个想法。
季明和季然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季然还能老实点，毕竟是庶子，季明还暗自回味呢？今日这出，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新鲜又刺激。
两位少夫人更是哭哭啼啼个不停，三少夫人说想要回家住一阵子，四少夫人当场就要和离！
还有季莹，就这嘴巴和脑子，关祠堂也关不明白，真是让人头疼。
落英院四人全身而退，惨遭诬陷之事，被说成了误会，二少夫人做为代表，送来了几样首饰给许知一压惊。
众人都被禁了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