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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冬日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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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快到了冬月,天气越来越冷了,天地间都是暮霭沉沉的,许知一迎来了她古代人生里的第一场雪,大地素净,玉砌粉妆,踏雪弥望,茫茫一色,满天的飘雪,与这院落印成了一副画卷

    美是美的,就是太冷了,古代的冬天又没有暖气,加上许知一穷,御寒的衣物也没那么多,连个像样的炭火都没有,想到这个就来气,炭火?落英院也是有的,只不过有些一言难尽,升起火就冒烟,满屋子都是烟熏火燎的,呛的人直咳嗽,眼睛都睁不开。

    好几次都这样,后来许知一使了银子问了人才知道,给他们的都是劣质炭,恐怕那些得势的下人用的都比他们好。

    红鲤代表落英院去问了,还差点打了起来,回来就眼眶红红的对她说:“少夫人,奴婢没用,管事妈妈非说今年家中事多,银钱短缺,别的院都是一样的,并非针对咱们?奴婢一听就知道她在胡说,但奴婢…平日里克扣饭菜也就罢了,这么冷的天,炭火也扣的这么厉害,这也太欺负人了。”

    许知一:“好了,别生气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红鲤:“少夫人,咱们就不能让公子找夫人或老爷说说吗?”

    许知一:“不能,你忘了上次了,还有上上次?”

    上次,红鲤去领炭,厨房就给了湿炭;上上次,给的是灶火炭,她心中略有不平的说道:“可这本来就该是咱们落英院的例份,奴婢一块也没多拿。”

    “红鲤,你要记住,这天下很多时候都没有本该的事,规矩是人定的,人若给你,才是本该,人若不给,就是不该,你忘了李家吗?为了炭火,没少吃亏受罪吧!结果呢?”许知一说道。

    红鲤沉默道:“奴婢没忘,那这炭咱们还要吗?”

    许知一:“求人不如求己,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你去找秦南,让他想办法送些进来。”

    许知一这么怂的吗?也不是,只不过是更清楚季珩的处境了,自入冬来,她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季珩在这家里的地位,衣物衣物没有,炭火炭火没有,这还是红鲤和人吵过几架后,争取回来的结果。

    做为庶媳,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需要向夫人请安,上次,季夫人就特意暗示她,说家里现在不比从前了,各房开支都在收缩,为人妇的要懂得节俭,知足之类的,只差没明晃晃的告诉她,给你就该感恩了,还敢嫌这嫌哪,一大堆的话,听的她头皮都是麻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办法,她总不能为这事和季夫人打一架。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总觉的季珩在筹谋什么事,特别是上次失踪了两晚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神神秘秘的,这些琐事,季珩从不上心,他似乎并不愿意和季家众人有过多的牵扯,而且总感觉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只不过她没有证据,仅凭女人强大的第六感猜测而已。

    天气寒冷,两人都甚少出门,各自躲在房间里猫冬,虽然同在一个院子,也好些天没见过了,冬天就该吃各种锅锅,铜锅、火锅、地锅裹着大衣,和亲近的家人朋友一起吃上一口热呼呼的饭菜,才是对寒冷夜里最好的慰藉。

    许知一馋火锅好久了,苦日子过的,现在想到什么吃的都觉得好香,人虽然穷,一口锅还是打的起的,她早让秦南去定了。

    她是真的馋,最近常常带卤味回来,好在是独一份的生意,目前为止还不错,不然照她这种吃法,店里迟早被吃到破产。

    许知一有一点特别好,就是乐于分享,季珩一开始是坚决不吃的,听她介绍什么猪头肉、猪耳朵、猪蹄、鸡翅、凤爪…这些字眼就说头疼,矫情的毛病又犯了,还教育许知一,说她怎么能拿些下脚料糊弄人呢?这能吃吗?简直就是有辱斯文,直到被一只猪蹄子堵上了嘴,其实不光他真香了,很多顾客都真香了。

    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旧俗里,这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一家人要在一起吃顿饺子,远行的人,也会早早的归来,屋子里的灯,也总为游子亮着。季家在外的只有季二,本来说好了冬至回来的,但结果好像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季家第四代只有季二的一女一儿,儿子正是季家被遣的时候生的,没赶上好时候,身体总是病殃殃的。前阵子得了风寒,一直在屋子里好生养着,老太爷也病了,人又躺了回去,季老爷和夫人也没什么摆宴的心情,自然就更没季珩这种边缘人物什么事了。

    许知一得了消息,就让人准备了,完全没有被冷落的遗憾,对她来说,与其和季家人吃一顿胃疼的家宴,还不如邀请季珩一起来涮火锅。

    冬至这天,寒风呼啸,飞雪连天,清早推开窗户,就看到漫天飞舞的大雪盖在路上,越下越大。

    食材是冬生送来的,连锅带菜,满满的一筐,还有饺子和各种卤味。羊肉已经切成了薄片、五花肉、排骨、肉丸、鱼肉片、鸡肉材料有限,准备的比较综合,都给处理的好好的,白菜、萝卜、青菜、蘑菇、木耳、海带、莲藕、豆腐等,对古代来说,已经非常丰富了。

    许知一早早安顿好了草儿,梅娘和花婆子三人,也早早的通知了季珩和凌波主仆俩,还豪横的说今晚酒肉管够。

    她准备了鸳鸯锅,锅下的炭火早已点燃,季珩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满满的热气,他吃过“骨董羹”,对火锅接受的颇快,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对这顿饭还蛮期待的。

    许知一招呼他就坐,说道:“都入坐吧!我准备了羔羊肉,还有梅子酒,可能和你熟悉的吃法不一样,让红鲤给咱们简单介绍一下。”

    季珩:“好!”

    红鲤高兴开口:“少夫人说,这叫鸳鸯火锅,左边是辣汤,右边是清汤,喜欢什么口味和菜都可以,先吃肉后吃菜,第一口羊肉最佳,薄羊肉在锅中抖上个四五下,变色就熟了,筷子不能一下子夹的太多,也不能夹的太紧,否则会影响口感。各自桌前的小碗里盛的是麻酱,旁边还有些其他小料,喜欢吃什么,可以自己加,少夫人让奴婢准备了足够多的肉,吃到晚上都可以。”

    许知一笑笑的看了看红鲤,说道:“还学会给自己加词了?行了,坐下吧!火锅确实要慢慢吃才有味,咱们可以边吃边聊。好了,开动吧!”

    顺手涮了第一片羊肉,象征性的放到了季珩碗中,“快尝尝,咱们今个围炉涮肉,试试这冬日滋味,你先动筷,不然凌波都不敢动。”

    “动筷吧!今日可以随意。”季珩说完,夹起许知一给他的涮肉送入口中。

    许知一自己也吃了一口,嗯,新鲜。“感觉怎么样?”她问季珩。

    季珩称赞:“薄而不柴,不膻不腻,肉质鲜嫩,口感分明,十分美味!”

    许知一:“确实不错,寒冬腊月,吃点羊肉最补了,这个清汤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多吃点。”

    又对着红鲤和凌波补充了一句,“你们俩要是够不着,可以站起来啊!”

    红鲤:“少夫人,这个肉片真薄真好吃。”一口羊肉下肚,瞬间被征服。

    凌波也感叹道:“这真的是羊肉吗?也太好吃了。”心想有了少夫人之后真好,伙食是越来越好了,好多东西他都没吃过。

    红鲤对凌波说:“早和你说过了,绝对好吃,没骗你吧!跟着少夫人有肉吃!”

    凌波:“这是我长到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羊肉,要是能经常吃到就好了。”

    红鲤:“我也是”

    “这火锅好吃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做其它的,麻辣的、藤椒的、番茄的还有鱼火锅,好多呢?又是另外一种滋味,沸腾滚烫、麻辣鲜香,不断的挑战着你的味蕾,酷爽刺激。”许知一形容道。

    一行人听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赶快又涮了一口肉,塞进嘴里。

    “少夫人,饺子煮好了,冬至一定要吃饺子。”

    “猪蹄好了,都吃猪蹄,不冻耳朵。”

    “这个辣椒不行,等我找到更好的辣椒,再给你们换个口味…”

    看着红光满面的几个人,季珩有点恍惚,他不爱说话,自然也喜欢安静,自坐下到现在也没怎么开口,尽管如此,却没有任何的不适,这顿饭不算精致,但他却吃的很好!

    娘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家了,更别说过节,任何形式的节日,任何形式的团圆,对他而言,都是殇。

    看着哈哈大笑的凌波,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笑过了?往年的冬至他俩是怎么过的呢?主院铺排家宴,阖家团圆,美酒佳肴过着丰厚的冬至,但这些都不属于他,大半个冬天他都是忍冻挨饿,贫苦的过夜,还得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生病,百草枯萎,夜幕沉沉,寒气彻地同一个冬至,同一个大宅子,唯有他,哆嗦着到天亮。

    此时也是数九寒天,清简静谧,落英院也只有简单的一锅汤,却在这淡漠至极的流年里,有了柔和的颜色。

    窗外大雪纷飞,凛风冽洌,窗内铜锅沸腾,围炉闲坐,季珩小琢了一口,飘忽的思绪移到了眼前,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华服装饰,眼前人还啃着个猪蹄,完全没有仪态和形象可言,陋室简餐…可他却觉得,每一幕,都是灯火可亲。

    这顿饭吃了很久,是季珩有史以来吃过最长时间的饭,天黑前才结束。

    古代没什么夜生活,大部分都是天黑就入睡,对一个现代夜猫子来说,实在难受,冬至了,眼看这一年就快结束了,许知一有些感慨,有些睡不着,此时此刻,她特别想找个人聊上几句。

    红鲤睡了,还能找谁呢,看着眼前这个季珩吃饭时拉下的手炉,许知一决定亲自跑一躺,眼看就快到书房了,她却后悔了,这样突兀的过来,季珩不会误会什么吧!算了算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转身没几步,就听到空着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响动,还有明火跳跃的样子,许知一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捂紧嘴巴找地躲了起来,静等了片刻,也没见明火移动或熄灭,还时大时小,时高时低的。

    这是什么情况?她要过去看看,悄无声息的挪到窗户边,慢慢的搓了一个洞,细一看才发现竟是季珩在烧纸,面前是他娘的灵位,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间屋子摆放着灵位呢?大半夜的还真有点吓人。

    屋里就季珩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烧着纸,时不时的还会念叨上两句,什么“娘不要替孩子操心…”什么“孩儿长大了!”什么“日后离开,定会想办法找到姐姐的?”什么“…”然后也不知道为何还揭开衣袍摸了摸他的腿…

    许知一这下是真的惊住了!她万分小心的退了回来,到了卧房才缓过神,季珩刚才说的是日后离开吧!没错?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腿是被夹板固定着的?

    人体什么情况下才需要被夹板固定?她对医学没什么认知,大约也就是骨折之类的?但季珩不是早就残废了吗?他以前也是这样吗?不可能?一般夹板固定也就三个月左右,半年撑死了,难道说?

    季珩在骗人,以一幅躺平任命的病态模样骗过了所有人,季家人人都当他不存在,连她有时都会替他唏嘘,可恰恰就是这种无视,让他远离了人际上的纷扰。

    许知一有些烦躁,这家伙是人是鬼她不管,两人不过是结婚关系的假夫妻,指望谁能在意谁呢?但有一点她必须搞清楚,就是绝不允许对方祸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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