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猴，古井，老桃树
“哎……”
“三千年……值得么？”
悠悠一叹，叶空苦笑一声，不由暗怪造化弄人，让他身隐情网而不自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三千年来苦修道，九万万里桃花顾，何处天崖，何处家？
生生死死身过客，一泪滴，道心黯，一舞轻起，心已醉……
北玄虽大，圣人孤。
故人早零落，多情何处寄？
桃花一朵，难再舍……
……
“值！值得！太值得了！”
“除了我秦梦姝，世间谁能见叶无敌落泪？又有谁配让叶无敌落泪？嘻嘻~~”
前一刻，还说得一本正经，极是郑重。
后一刻，却已轻轻一跳，拥入叶空怀中，将整颗脑袋都深埋入叶空胸前，双手紧紧自身后环起，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到虽则苍老却温暖安心的身躯，秦梦姝刹那间便安心地睡着了……
“这……”
事已至此，叶空暗叹一声，轻轻抬起秦梦姝的双腿，横抱在身前。
望着怀中人，绝美而熟悉的脸庞，那安心的模样如同小婴儿一般，让叶空心中一阵柔软，这一剑，三千年剑道统统放下，只剩下三千年的情意在心间……
“罢了！终究是你我的宿命……”
“昔日，师父便说你我早已缘定三生，双方师长早已定下婚约……正因如此，我才想远离你而去……”
抱着怀中人，叶空向洞府深处行，眼中不断地浮动着三千年的点点滴滴。
“其实，二十岁的我，第一眼看到你……我修苦十多年的童子功，便就此告破……”
“只是，我本身负国仇家恨，又觉愧对那位青梅竹马，三千年……故意冷落了你……如此却还浇不灭的情意，哎……”
“细细想来，多少次险死还生关头，总有一道身影浮现……直到今日，才看清那身影与面貌，竟然便是你秦梦姝！”
“大道其行也，情为何物……”
一路行，一路思，一路愈珍重……
……
“呀！”
“师父！！！”
“叶叔叔……我师父真的没死么？你从哪里找出来呢？”
制止完小石猴与啄啄打闹，桃夭夭刚一回转来寻找叶空，便看到了让她惊喜交加的一幕。
消失了两百年的师父，竟然真的出现了，虽然在叶空叔叔的怀里一动不动，可她稍一感知，便知道自家师父安然无羔，不由喜不自胜。
蹦蹦跳跳，便一把抱住了秦梦姝的胳膊。
“师父，师父……这两百年，你跑到哪儿去了？留下夭夭一个人，好孤独……”
桃夭夭大眼睛里，全是泪水，不要命地流个不停，一滴不拉地全流到了秦梦姝的一身桃花裙上。
这个样子，秦梦瑶，只好无奈地睁开眼睛。
心中骂死了自家这不识时务的弟子，三千年了，自己才好容易“降服了”这负心的老男人，安心享受一会儿被心上人呵护的感觉。
这才多大一会儿，顶多半个时辰，就被自家徒儿打断了好事。
可，谁让自己一闭关，便是两百年，而且之前还“诈死”欺骗了桃夭夭，感觉有些理亏啊……
“夭夭！你长大了……让为师好好看看！”
秦梦姝只得自叶空怀中“醒来”，慢慢落了地，不舍地离开温暖的怀抱，这才双手捧着桃夭夭呆萌的小脑袋，摸了又摸，安慰半晌。
“夭夭，这些年，师父不在，修行有没有偷懒呀？”
“两百年了，怎么还是炼气十层？真是笨死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桃花山的弟子！”
听师父说得严重，桃夭夭两只大眼睛里的泪水，登时变成了两道清泉，汨汨汨流成了河流，简直是逆流成河……
“呜呜……呜呜……师父，你明明没死，为什么要瞒着夭夭，呜呜……姥姥死了，连你也不要我了……”
桃夭夭不停地哭，叶空都好奇这孩子哪来这么多水？
“呜呜……”
“夭夭没人要……成了孤儿……往日便跟小石猴，住到老祖母家里去……哇哇……”
这小丫头，越哭越厉害，怎么也收不住那哭声，撕心裂肺地挣脱秦梦姝的双手，便在地上打着滚，又向洞府深处跑去，那里隐隐有一株极为古老高大的老桃树。
“吱吱…………”
“啾咪啾咪……”
远处，一猴一鸟，正在老桃树上，继续追逐打闹……
“呜呜呜呜……夭夭没人要，夭夭不要活了……”
桃夭夭，在地上滚动着，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很快，便化为一道桃花浪，翻涌间没入那株老桃树内，登时整株树都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枝干抖动，伤心欲绝……
桃花洞天，内里广大，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桃树，此刻，竟然全都跟着老桃树哭了起来……
噗噗噗……
一颗颗，个大饱满的桃子，纷纷自树头上掉落，直引得小石猴着急地吱吱大叫，这些可都是它平日里的口粮啊……
“吱吱~~”
心疼之下，小石猴也顾不得与啄啄玩耍，哧溜一声，便跳进一口古井中，不多时分水而出，手中却已多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黑色陶碗。
说是碗，倒更像是和尚化缘用的钵。
“吱吱呀~~吚吚呀呀~~~”
小石猴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手中那只钵，便发出道道金光，如一条条长蛇，纷纷飞出，将一个个掉落的大桃子，抓了回来，放进那钵内，然后便又再次飞出……
“啾啾啾~~”
啄啄眼珠一转，却是盯上了那口古井。
扑~
趁着小石猴忙着收桃子，啄啄身形一缩，本就迷你的体型，缩小成了指头大一点，已投井而没……
……
“想不到啊……”
“你们这桃花山一脉，当真是底蕴深厚啊……”
“我现在真是太佩服我家师尊了，他当年是如何拐骗了你家婆婆，把这么一座宝山都舍得搬到北玄宗……”
叶空都看得心惊不已，这等底蕴，若是自开山门，假以时日，即使与六大圣地争锋，也大有可为。
难怪自家那为老不尊的师父，每每说起在东海的奇遇，便得意不已，可却打死也不说当年的经过，一直让叶空好奇不已。
可多少年下来。
叶空也没发现自家师父，与那凶巴巴的婆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一个谜。
“呵……你今天才发现的么？”
“六大圣地，算什么？连给我桃花山提鞋都不配！……若不是因为你师父能忽悠，我桃花山岂会落在此间？”
这一刻，秦梦姝昂起粉颈，像一只睥世间的天仙子。
这倒是勾起了叶空的好奇，秦梦姝似乎知道些什么真相？
“噢？口气不小嘛？那你说说，当年你师父，为何会把桃花山，自东海搬至北玄宗？”
秦梦姝却是狡黠一笑：
“切，还不是因为你那老不修的师父，太能忽悠了！婆婆当真以为，你北玄宗如何如何无敌，可庇佑我桃花山……结果，你北玄宗却连个真正的圣人，都没有……”
“嗯？不对啊！我师尊，不就是真正的圣人么？”叶空不解，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哈哈~~你师父那老东西，也能算什么圣人？他不过是偷了我桃花山的一门神通，可以模拟圣境修为，短时间拥有圣境的实力罢了……看来，连你也被骗了，他至死都没有告诉你真相，没让那门神通外传，也算他守信！”
叶空被雷得里焦外嫩，自从成圣之后，他就一直发现自家师父修为忽高忽低，而且每次遇到大战都是让他代替出手，然后老头便得意洋洋地跟对手说：连老子的徒弟都打不过，还想跟老子干？真是不自量力。
他也问过自家师父，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为师在重走修行路，细细打磨每个境界，借此也许可以突破圣境，成就大圣！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师父糊弄他的说辞而已……
真至临终，老头还地糊弄他：徒儿啊，不必悲伤！为师累了，要再睡上一觉，待睡醒后定当横扫世间，罩你纵横九天十界……
老对说得很真，那一刻，连叶空都有点相信了，可看着师父躺下便生机全无，哪里还能醒得来？
一千多年了，老头也还在圣殿底下沉睡，根本看不到半点“醒”来的迹象。
“这……你有证据么？”
“切，连我都不相信？负心老男人！现在就给你看……”
秦梦姝轻轻一笑，身上便升腾起圣人的气息，一重，两重……很快，更达到了圣人六重！
嘶……
这次，连叶空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
瞬间成圣，还真达六重境！
开什么玩笑！
“看到了吧？你是圣人九重，应该能感受到，这不是假的吧？”秦梦姝开心地欣赏着叶空的震惊。
然后。
那圣人六重的实力，便又节节倒退，很快便跌落圣境，重新回到了“合体境”巅峰。
这便是秦梦姝，目前的真实境界。
这等实力，超越北玄宗除叶空外的所有人，妥妥的第二高手。
一旦顺利渡劫，待机缘一至，便可证道圣人。
“佩服！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通，虽然只是短暂的圣人境，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只是，这等神通，恐怕也不是随便就能动用的吧？定然需要付出些其他什么吧？”
“当然，有限制……只能强行提升最多两个大境界，而且最多维持一个时辰，若是动手的话恐怕也就一分钟时间，当真太过鸡肋！而代价，则是相应境界的突破时间，每动用一次便会被推迟百年以上……”
这等神通，效果惊人，倒是也秒杀系统有些类似。
秒杀系统却只能维持一秒钟，远远比不上这神通的一分钟，不过，秒杀系统的次数可以增加，这却是这门神通比不了的。
这门神通，可以超越自身两个大境界，秒杀系统是直接得到自家最巅峰的力量，两者又各有不同。
相比付出代价，目前看来，秒杀系统没有后遗症，但这神通却代价不小……
“若是这些代价能够想办法消除或减弱，这门神通价值难以估量啊……”叶空想到那些恐怖的神话生物，登时便眼前一亮。
“这神通可有名字？”
“有。这神通名叫……”
突然，古井之中，发出巨大轰鸣，井水翻涌，直冲天际……
连还在呜呜大哭的老桃树，都陡然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