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年之约
刷！
桃花一朵，徐徐绽放。
簌簌……
一朵桃花开，万朵桃花现……
无数桃花，铺陈在洞府空中，慢慢呈现出一个“心型”，粉色的桃花心。
叶空，沧老的身体，当即一震……
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哗~~
如水波涛，在空中响起，泛起道道涟漪……
桃心一变，化成一道绝美人影，一身桃花裙，满身桃花香，清香而娇媚的容颜，巧笑倩兮，亭亭玉立……
“桃子？……”叶空惊呼一声，不好的预感更甚。
“嘻嘻~~叶子！你果然还是来了……桃子好开心！！！”
那绝美的人儿，绽放出绝世的笑容，如空谷幽兰，如向阳花木，恰如一朵桃花开。
叶空，沉默了，往事历历，尽在目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有一佳人，绝世独立……”
“叶子……你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与众不同，意蕴深远……说到了我的心里！”
绝美女子，深情款款，那双清丽的眸子，一眨不眨，全力地望着眼前沧桑的老人，不想错过一点点时间，因为她已错过了千年又千年……
“叶子，那一年，你二十，我十八，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好生欢喜……”
“第一个千年，我的心里只剩下了你……”
“你每次闭关出来，第一个见到的永远都是我，难道你就不曾好奇过么？”
“可惜，我知道，你的眼里只有修行，还有剑，根本没有我……顶多觉得的体质值得研究，也害你被婆婆骂了千年……”
“第二个千年，你已经是赫赫威名的大圣人……”
“而我却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元婴修士，可我却还是很开心，因为你说你会保护我，会助我成圣……可惜，一百年也难得再见你一次……”
“第三个千年，你整日前去神话遗迹探险，我整日里替你提心吊胆，连元婴圆满的修为都在节节倒退…… 及至你受重创闭入死关，我的心也便跟着死了……”
绝美女子，眼眸中透着光，那是回忆的喜悦，却夹杂着淡淡的幽怨，动情的声音足以拨动历史的波澜，让那些记忆最深刻的画面重现……
“两千六百岁时，婆婆冲击渡劫失败，五千年寿尽而坐化……”
“两千八百岁时，我的修为尽失……这一次，恐怕再也等不到你出关，再也不能让你第一眼便看到我了……”
“生命到了尽头……我才陡然发现，这一生真的好短暂，经历好简单，突然好羡慕你那敢拼敢闯多姿多彩的人生路……若是再来一次，我定然选择跟在你身边，仗剑走天涯……”
“谢谢你，叶子~~我永远的叶子~~我相信你会再次出现！”
“只是，我真的恨你！既然不愿意陪着我，为何要给我这般漫长的生命？我讨厌这该死的‘万寿白虎体’！！！”
终于，两滴晶莹的泪水，自那大大的桃花眼中，一点点滑落，滴到朵朵桃花之中，跟着那展开的卷轴一起消散于无形……
滴嗒……
滴嗒……
绝人已杳，只余泪滴滑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击打在叶空的心中。
“秦梦姝……哎，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你明明知道我的眼中只有道，又何必浪费这许多眼泪，又何必用你的心血为我养活那些圣灵草……”
“你如此不管不顾，岂不是陷老夫于无情无义之地么？哎，女人啊，果然都是祸水……”
叶空默默站着，苍老的身躯，不由地微微颤抖，经历无数生死的他，从未想到还会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真是个蠢女人啊。
这一刻。
他明白了太多以往被他忽略的事。
三千年来，在他的传奇背后，竟然有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默默地为他付出了一生，甚至连万寿白虎体都奉献给了他。
三千年前的那一碗紫菜鸡蛋汤，让他在修炼之余，体会到了家乡的味道……
两千年前的那一枚顿悟丹，让他从千万次的冲关失败后，顿悟了成圣的关键……
一千年前的那枚玉简，让他打开了神话遗迹的门户，最终闯入了“道场”……
五百年前，她偷偷将万寿白虎体毁掉，替他蕴养了那些生机微弱的圣灵草……
可惜。
三千年来，太匆匆，仗剑北州寻归路，恰未于此多停留……
“呵呵……”
“老夫何德何能，竟然让你如此义无反顾，甘愿断绝了你桃花山的机缘……难怪，秦婆婆对我那么大意见，原来根本不是因为引火烧了这洞府，而是因为烧了她桃花山的未来……”
“悟道丹……半枚简……万寿体……这是把整座桃花山都偷给了我啊！”
叶空思来想去，过往种种不明白，此时都理清了脉络，可这结果却让他哭笑不得，却又感动得无地自容。
踏踏……
叶空缓缓踏步，跨过禁制，踏足桃花洞府。
随着卷轴消散，门口的禁制，已自动为叶空而启……
红色小鸟，粉衣姑娘。
一个呆呆立在空中，一个静静站在地上，都在为这惊天八卦震惊不已……
这等大瓜。
若是散播到修行界去，定然会冲上天机新闻榜榜首，可惜，这样的热闹显然只能想想而已。
“小姑娘，你便是梦姝的弟子？桃夭夭？”
叶空望着眉眼间，与秦梦姝有八分相似的小丫头，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疑惑。
这女孩子，为何给她一种似曾相识，非常亲切的感觉呢？
细细地过了一遍与秦梦姝相处的点点记忆，他们二人似乎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按说万万不可能有个女儿吧？
而且，这女孩子，都已经三百多岁了，而自己最后一次与秦梦姝相见，恐怕远在五百年前，从时间上来看也不会跟他有关吧？
如此梳理一遍，心中终于一定。
只是，这种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叶空可以确定，对这女孩子，他确实从未见过。
“嗯……嗯……啊……你是叶空叔叔么？”
正在专心吃瓜的桃夭夭，被叶空一言惊醒过来，却是不答反问，而且既不叫叶空“师伯”，也不叫“师叔”，或者是“前辈”，却是来了个更加亲近的“叔叔”。
“不错，正是老夫。说吧，你师父呢？”
叶空收起悲伤，静静看着这位有些呆萌的小姑娘。
“啊……啊……叶叔叔，师父刚刚不是已经给你留言了么？师父……师父她老人家，已经化道两百年了，夭夭也好想她……”
桃夭夭呆萌的大眼睛，似乎是想起了秦梦姝，立马便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却怎么也不掉落。
让人看了顿时便怜惜不已……
“哼，多年不见，你家师父倒是学会了诈死！……即使她化成灰，老夫也能认出来……”
叶空冷冷一哼，却是早已收起了之前的悲戚模样，直向桃花洞府深处走去。
“诈死？！！”
“叶叔叔，你误会了！我家师父，确实已经仙逝两百年了！”
“当年，师父身化一道虹光，便消失不见了……连灰，也没有留下半点，呜呜……”
桃夭夭赶紧跟在叶空身后，边说边呜呜咽咽地流起了泪，一想起师父连点灰都没留下，就越想越伤心。
“吱吱……吱吱……”
似乎听见了桃夭夭的呜咽，远处一只金色的小猴子，以极快的迅度，在洞府内的桃林间攀爬跳跃，很快便落在了桃夭夭肩头，张开嘴冲着叶空、啄啄凶狠地叫了一阵。
砰！
直到啄啄听得心烦，飞起身来，在那小猴子脑门轻轻啄了一下，发出一声大响，这才让那小猴子摇头晃脑地停下了乱叫。
当真是好硬的猴头，竟然连毛都没掉几根，这让啄啄登时生起气来。
“啾咪~~”
崩崩……
啄啄化为一条红色火线，不停用力在小猴子脑门啄来啄去，可那猴头却愣是不见半点啄伤，反倒是小猴子的眼中发出兴奋的光彩，故意伸长了脖子，突出了脑门，让啄啄帮它啄痒。
“吱吱……吱吱呀……”
一道金光，在林间跳来跳去，一道红光，又在后面跟着绕来绕去，早就把叶空两人甩下，你追我赶向洞府深处而去……
“小石头，快回来！别乱闯……小心禁制！”
桃夭夭，也顾不得哭了，化为一道粉影，握着小拳头，便也跟着追了下去。
原地，只剩下了叶空一人……
……
良久之后。
“出来吧！”
“故人相见，却非要给我来这一出……真是何苦来着？”
叶空对着前方一株桃树，轻轻一叹，无奈地露出苦笑，似乎笃定那里有人一样。
哗……
气息波动，空气朦胧，桃花摇动间，那株纤瘦的桃树，却是慢慢化为一位女子！
一身粉红桃花裙，长长及地，裙摆上尽是大大小小的桃花，娇艳欲滴，细腰纤纤不及叶空一握，高挑身材韵律动人，粉颈雪白如三冬之积雪，光滑细洁如上等美玉，琼鼻圆润处煞是可爱，美眸星光灿烂、引魂夺魄，看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桃腮淡淡，尽写相思意……
眉额新描，几多春光荡……
“叶子，好久不见……真的好想你！”
淡淡的声音，灿烂的笑容，炯炯直视的眼神，整个人儿缓缓走向叶空……
“哼！千年不见，你就是这样欢迎故人的么？！这幻术倒是越来越真实了，差点儿连我都骗过去……不过，还是差了一点点，嘿嘿！”
叶空略有些得意，这种变化之术，可是桃花山一脉不传之秘，拟物似物，拟人似人，只是早些时候，秦梦姝所化的人物，不是多了一点，就是少了一点，从来没有骗到过叶空。
这次，也是千年未见，一时神思不属，便狠狠地着了道，好在他昨夜得了混沌之道，才堪堪发现了桃树的波动有异，细细观察便发现了这位“故人”。
“嘻嘻……千年后，终于骗到了你！你流泪了……别擦，我刚刚都已经看到了~~”
似乎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秦梦姝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三圈又三圈，粉色的桃花裙缓缓飘起，化成了圆圆满满的一团荷叶般，露出两条笔直晶莹的大长腿，亭亭玉立，如绝美的芭蕾舞者……
“咳咳……别转了！都走光了……早就知道你是白虎体，别显摆了……”
叶空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意，可嘴里却嫌弃地很。
“略略略~~”
“你个负心的老男人，真是便宜你了！好看么？”
秦梦姝，似乎根本不在意所谓的走光，反而跳得更大胆了一些，左腿一弹，便已化为一个高空一字马，整个人与恰恰与叶空的眼睛平齐，上身后仰，大大方方地将最美的一朵桃花，展现在叶空眼前……
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又粉又嫩，露珠点点，清香四溢，被秦梦姝双手自背后捧出，伸展到两腿之前，送到了叶空面前……
滴嗒……
滴嗒……
点点甘露，自桃花之中洒下，滴到叶空的口中……
“嗯，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味道，真是久违了！似乎，这香味更淡了，但功效却更好了……”
叶空张开嘴，慢慢地品尝着点点滴滴的甘露，干涸的皮肤，竟然隐隐变得光泽了起来，只是，这变化却仅仅是一瞬而已，很快便又恢复了那苍老的模样。
显然，这甘露虽然神异，竟可化腐朽为青春，可终究抵不过那神秘物质与神话诅咒的力量。
哗！
秦梦姝一个翻身，自空中轻轻落在叶空身前，那朵灿烂的桃花，被她随手插到自己头上，顿时又添了三分美丽。
“真让人意外，眼里只有道与剑的负心老男人，竟然会为我这一个小小小女子流眼泪，难道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
秦梦姝，千年苦等，既悟了道，更悟了情，整个人都变得洒脱不羁，不仅心里敢爱，而且也再不忌讳当面表达。
此等风情，美人恩重，一时间让叶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