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女友的看不惯
加了一夜班的崔生感到头疼，一大清早就给自己定了一个大杯装的咖啡。当然，定咖啡也是他的老风格，捎带着给周围几个牛马同事都定了。
同事一大早到了卡位，看到桌上有咖啡，都开心地不得了。
“牛马圈的男神，队伍里的核心，这咖啡你定的吧！”
崔生黑着眼圈，点了点头。
“谢谢大佬！要是有一天你都倒下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干劲了！现在我们每天看到台长，看到云欣那个啥也不懂，就是个会截胡的二代小姐大傻逼，我们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前段时间你当了我们的副主任，现在工作肯定不能干得这么垃挎！”
“行了，别抱怨啦，该干还是得好好干！都是干新闻的，不公平的事情见得还少吗？别人都解决不了呢，说明大家基本都那样，这不是真实的生活吗？咱们这样的，还是得卖苦力，不卖苦力，更没得吃。赶紧加油干活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咱们再想办法改变！”
“你这是加了一宿班吧？”
“别太认真，该躺就躺！为了云欣这种人干活，不值当！锅都是你的，好事都是她的！”
“知道了。”
崔生很无奈，但他在单位就是这样，始终保持一个服从和忍耐的状态。没办法，他心里清楚，跟云欣这样的同事比起来，自己连胳膊都算不上，最多算一个小指头上的指甲盖。别说胳膊拗不过大腿，指甲挠一下都怕劈了。都在一个单位，有不服的去叫个板试一试，看看最后谁遭罪？
崔生总觉得，再坚持坚持，只要机会来了，就抓住！不忍，更没有机会！
他正在那陷入深思呢，云欣踩着她巨高的高跟鞋来了，嗒嗒的声音震得办公区的目光都砸在她一个人身上。
云欣刚到办公室门口，转过头看着崔生那边说道：“崔生，你来！”
同事们纷纷看向崔生，眼神中带着些许关心和不安。
又是张睿蹭着他的转椅到崔生身边，说道：“据我多年经验，这个傻娘们要犯病！”
“什么病？”
“精神病！”
“别瞎说，让人听到不好。”
“知道，你去小心啊！要是她敢再跟你大呼小叫，你就叫我，我们哥姐弟妹几个都能冲进去救你！”
崔生看了看张睿，又看了看好周围正在喝咖啡的兄弟姐妹，笑了笑，说道：“他们，还真有可能去救我。你，不一定！”
张睿气歪了嘴，骂道：“大崔，我是那样人？我他妈第一个冲进去！”
这时就听云欣在屋里喊：“外面谁有空，去帮我取桶水来！”
没等别人张嘴，张睿马上接话道：“有空，有空，欣姐，我现在就去帮你取！”
崔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笑，哥这叫忍，但是不意味着好兄弟受欺负就能看着！”
“好好，知道。我过去了，你去取水吧！”
崔生整理了一下油头，又随便找了个毛巾擦了把脸，就去了云欣办公室。
云欣不冷不热，自己在那玩手机，愣是让崔生站在那杵了好一会儿。
“崔生，你这一宿都删完了吗？”
“欣姐，太难了。这条新闻的传播速度太快，很多转载的网站没有公司和负责人，根本删不掉，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办呢？想办法，处理不了你就等着担责吧！”
崔生心想：“你个臭老娘们，全网的新闻都是你自己留的云欣的名字，根本不是我！你让我担责，脑子灌铅还是灌核废水了？”
崔生不说话，就看着云欣。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自己的丈母娘。
崔生这才想起来，昨天要来请假就让云欣删帖的指示给堵了嘴。今天可不能再不说了，哪有老丈人生病，女婿不去看的呢？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和云欣说。
“欣姐，我想和您请个假。”
“请假？你咋想的啊？这时跟我说请假？你看不到网上还到处都是矿难造假、官商勾结的新闻吗？你要是处理不了的话，你就甭想请假。”
“欣姐，我得跟您解释一下，确实我有急事。”
“啥急事？死人吗？”
崔生的国骂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忍住了，只在心里骂了一句：“我草你妈！”
但表面还是尽可能礼貌地说道：“云主任，我家老人病重，现在正在医院里，很快就要手术了。我必须得回去，还麻烦您同意。”
云欣也意识到刚才的话说重了，但是根本没道歉的意思，她觉得自己是领导，必须拿出个态度来。
但是下属的情况也确实特殊，可是自己又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也不放心让别人做。毕竟这个崔生全程参与了矿难调查，而且工作经验又多。
她转了转眼珠子，用起来老套路：热心、推脱，加上高站位。
“老弟，你早说啊！早说姐肯定给你假啊！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你说你家老人现在要手术，那是大事，我现在赶紧跟台长汇报一下。毕竟处理曝光矿难新闻的这件事，市委书记特别关注，也是大事。个人和集体面前，你还是要有取舍的！但是姐肯定帮你忙，我现在就跟台长帮你请假！”
云欣当着崔生的面，就给台长拨了电话过去，而事实上，她有一个台长以前的空号，拨出去也不可能有人接。
崔生看着云欣亮起的屏幕，一瞬间有云欣在帮自己的幻觉，于是静静地等着云欣沟通的结果。
云欣假装汇报了崔生请假的事情，听筒里却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嗯嗯，好的，台长。”
云欣说完，就挂断电话。
然后对崔生说道：“不行，台长说情况特殊，一定要克服克服。”
接着，云欣又假惺惺地叹气道：“你说这台长也是的，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呢！有机会，我帮你多灌他两杯酒，谁让他对我手下的人这么不好！”
崔生没什么表情，不想再看云欣演戏，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崔生给丈母娘回了电话，愧疚地解释道：“妈，不好意思，刚才在领导办公室，没方便接您电话！爸怎么样了？好些没？”
“哦哦，没关系。你还在单位呀，我以为你回来了。你爸他没事了，大夫对我们都挺好的，还换了大病房，是给高级人住的那种，估计这事你也出力了吧！没啥事，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昨天晚上小芸美个滋儿地出去了，我以为是你来了呢！没事，你快忙吧！”
崔生简单寒暄了几句，也挂断了电话。
他心想：“韩小芸昨晚出去了？还挺高兴？是因为爸这事求朋友去了吧？她平时也心大，没见她脸上愁过。住高干病房？当了副总这么快就能解决问题了？话说这副总还有我平时的功劳呢，把家里的钱都给她花，还帮她写文案啥的，肯定是他们老板也都看在眼里了。以后韩小芸要是敢跟我叫板，我就得告诉他，是谁给她做的贡献！”
崔生此刻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在权力面前，自己给媳妇的那点助力连个屁都算不上。
只有白峥的帮助才有价值，他不过就是个“大郎”。
崔生继续对着电脑打电话，联系网站删帖子。
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林佳。
就听林佳干脆地问道：“干嘛呢？”
“删帖。”
“你瞧瞧你那动静，慵懒，跟那个一宿没睡似的!”
崔生无奈地说道：“嗯，就是一宿没睡。”
“啊？为啥啊？删帖吗？”
“嗯。”
“干嘛呀，为了这么个破新闻，还不让活了啊？”
“没事。对了，你有什么事？”
“我能有啥事，就是问问你。我听说曝光矿难真相这个新闻惹了东江市领导的不满，好奇，想跟你确认一下，毕竟咱们是一起去的。我看那新闻里留的是一个叫云欣的名字，我还以为没你事呢！哪寻思你这样！”
“嗯，就这样，你看到了。”
“你别删了，现在我们省里要出手了，市委求到了我们，我们已经找到了信息部门做统一处理，对不听话的网站我们要约谈，能统一屏蔽的垃圾信息会统一屏蔽。”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可以请假了？”
“请假，你去哪？”
“唉，说来话长。我老丈人病了，要手术，我从咱们一起回来到现在都没走，一早上去云欣那请假，云欣给台长打了电话，台长都没同意。”
“你们台长是地主老财，还是榨汁机啊？压榨也太狠了吧！我替你出这个口气，正好我们要给他打电话沟通点事，一会儿我去打，好好跟他说说你请假这事。你大胆地走，我给你请假！”
说完这话，林佳其实表面仗义，心里并不舒服。她不喜欢崔生在她面前提到有关韩小芸的一切，包括“老丈人”三个字。
尤其是在这次和崔生一起野外调查以后，她觉得是她最近几年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自从崔生和林佳分手以后，林佳就没再找过任何一个男朋友。她觉得没有人能代替崔生在她心里的位置，她甚至有种遗憾在心里，觉得如果当年没有误会，她和崔生现在将是非常幸福的一对，还会有她们自己的宝宝，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这次的偶遇，让林佳总是想找机会再和崔生见见面，哪怕不见面，打打电话、听听声音也好。
林佳气得咣叽就挂断了电话。
崔生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头雾水地看了一眼屏幕。
他心想：“没错，是林佳先挂断的电话。这又吃错什么药了？”
正在办公室的林佳迅速找到宣传系统的电话本，找到东江电视台台长的办公室电话直接就打了过去。没人接，她又毫不犹豫找到手机号拨了过去，这次台长接电话了。
“台长，您好，我是省委宣传部宣传处林佳。”
“知道，知道，小林主任。”
台长是个聪明人，主管部门和联系单位的人，不论级别，没事他就会看新闻或是去打听，这样真有联系能先混个自来熟，让人有好感。比如自己这么大一个台长都知道联系单位里的小人物，对方会觉得更有亲近感，方便以后办事。
“台长，跟您说这么个事，你们不用删帖了，市委跟我们联系了，省里会统一安排。”
“好，非常感谢省里支持。”
“嗯，另外还有个事，麻烦台长给崔生几天假，他家里有事得回县城老家。”
“嗯？崔生？小林主任，您认识他？”
“嗯，您应该知道吧？这次是我们一起去调研的！本来我们开会，崔生还不同意发曝光矿难真相的新闻，说是等跟各方沟通都同意后再发，结果你们还是着急发了，搞得现在这事真是麻烦。刚才正好还有点事问他，他无意中跟我说一嘴，我俩关系不错，我想跟您也不必外道，所以就和您说说这事，替他请个假。估计您是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不然不能不给他假！”
“我不给他假？我都不知道他请假这个事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是他领导给您打的电话吗？”
“不可能，我都不知道。”
“那您给假吗？”
“当然，我们的员工有任何困难，单位都是要帮助的！”
“好，谢谢台长。”
电话挂断，台长在嘴边也骂了一句：“小比崽子！”
台长平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对这个林佳的来路多少也是听到一些的。更重要的是，他听说林佳的父亲近期要从隔壁市的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破格直升东江市市长，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论真假，都是官场中人，不得不信。要不台长咋说都是一个厅级干部，干嘛要跟林佳这个小丫头客客气气的？
他暗自骂道：“要不是知道你爹是谁，我能搭理你？”
台长带着让林佳这个晚辈怼出来的火，直接抄起电话就打给云欣开骂。
云欣见是台长的电话，在办公室是站着接的，而且语气温柔黏人：“台长！”
“你为啥不给崔生假？崔生跟你请假你为啥不给？还说是我不给假？”
云欣一下子就慌了。
“没没，不不……台长，您听我解释，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个屁！还说给我打电话了，是我不同意？你脑子里是灌铅了吗？还是灌核废水了？”
“不是的，台长，您听我解释……”
“不听了！以后办事带脑子！光知道惹麻烦，不知道让人省心！据我所知，人家崔生当时是反对发稿的吧？是你非要发的吧？”
云欣心想：“那你不也同意了吗？台长不同意，我敢发？你不也是想抢热度吗？”
但是她嘴上却不敢说。
台长骂完就挂断了电话，倒是也没有再给云欣解释的机会。
云欣此刻想把崔生叫到办公室里撕碎，但是台长刚才已经这个态度，她实在也不得不多想一些，是不是这个崔生找到了什么人物当靠山，要不然台长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具体，还会这么生气，把自己大骂一顿呢？
云欣照了照镜子，还特意涂了口红。
她走出办公室，亲自来到崔生身边，笑着说道：“崔生，给你放几天假，最近你也挺辛苦。你说那事安排好了再回来，没事！”
说完，还拍了拍崔生的肩膀。
这可给外面办公区的同事们都看傻了，站在对面的张睿整个人都是蒙的。
“卧槽，早上起猛了，还是出现幻觉了？难不成云欣不要她老公了，想和崔生搞事情？”
等云欣一走，办公区的牛马同事们纷纷在群里发消息。
“崔神，牛逼！”
“牛马核心，牛马之神！”
“提气！”
张睿蹭着他的办公椅又来了，说道：“大哥，你是真牛逼啊！你早上去云欣那待了那么久，是去卖身了吗？要不她咋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崔生先在群里回了一排省略号，然后转过身淡定地对张睿说道：“不知道。”
只有林佳知道。
此刻的林佳还在办公室里替崔生抱不平，心想：“我了解崔生，特本分一个人。之前在高山镇，他就对他的生活不满意。现在看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以后他们要是再欺负崔生，绝对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