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云欣捅娄子
崔生好奇云欣怎么也去省委宣传部开会，想来想去，还是给林佳打了个电话。
“林佳，忙不忙？”
“有事直说，跟我墨迹啥？”
“那我问你个事，我们单位云欣姐，就是我们企宣部的副主任，也是你们通知让去的？”
“什么？谁？”
“刚才我们部门的副主任云欣，说她一会儿也要去你们那开会。我好奇想问问，是不是你们让的？”
“没听说啊！处长就让我通知你了。”
林佳也很奇怪，对办公室里另外一个同事问道：“一会儿处长参加的高山镇矿难新闻讨论会，除了处长、我和东江台的崔生老师，还有别人吗？”
同事想了想，说道：“好像还有一个，东江台俩人。”
林佳又问道：“那个谁通知的啊？”
“另外一个好像是处长亲自通知的。”
林佳问了情况，马上对崔生说道：“是，你们台还来一个人，是处长亲自通知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
崔生不想再多说什么。
他心想：“只要云欣想来抢功，她肯定还是会抢的。就算这次开会她不来，这件事也总要经过她再向上汇报，所以她愿意来就来，无所谓了。邀功的话，大不了给她！胳膊扭不过大腿，忍！”
很快，崔生、云欣、林佳和她的领导都到了会议室。
“崔老师，你辛苦了啊，这次你和林佳干得很漂亮！我听了你带回来的录音，不过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人家搜身都没搜出来的呢？”
“这个……”
崔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脸也开始红起来。
一听省委宣传部的领导问，云欣马上笑着接话道：“处长，我们东江电视台的员工都经过专业训练，而且野外调研的经验丰富，所以能力都很强！不足为奇！”
林佳感到此女来者不善，硬刷存在感，再加上刚才崔生的电话，一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看着云欣，心生厌恶，反问道：“看来云副主任也经常下野外调研了？”
云欣被林佳一问，一时感到有点蒙，没想到省委宣传部的林主任能直接对她发问。她没敢正面回答林佳的问题，而是装作没听见，把头一转，看向崔生。
“崔生，你快说话呀，处长问你呢？有啥高招分享分享！”
崔生这才红着脸答道：“我藏袜子里了！夹在了袜腰那……”
林佳一想到她当时从崔生手里接过录音笔以后，刚好嘴里不太舒服，还抠了抠嘴，嗓子眼马上就犯恶心，特别想吐在地上。
她发了一条信息骂道：“你藏袜子里，还不告诉我？我接完你的录音笔，还用手碰到过嘴呢！”
崔生看到信息，心里已经笑翻了，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迅速回复道：“咸不咸？”
林佳给他回了一个骂骂咧咧的表情。
几个人继续开会，讨论到要不要马上把事情的真相发出来时，省委宣传部想听听东江电视台的意见。
但是崔生和云欣的意见却出现了分歧。
云欣急着抢功，执意要求马上就发，最容易炒出新闻爆点。
崔生则很理智，希望把各方面关系梳理好，争得各级支持以后再发。
就听那个处长说道：“发新闻这种事，省委宣传部肯定不会做，因为我们不负责直接发布新闻，所以还是要你们媒体去发。这次的高山镇事件，的确是个好的爆点，如果处理好，会提升政府的公信力。但如果处理不好，也会产生负面影响和群众质疑。不管你们发不发，我们省委宣传部的原则都是一条，新闻要真实，舆情要可控。”
崔生看着那个处长，心想：“你说话可真没营养！说白了，就是结果好，成绩由你们拿去！结果不好，责任由我们承担！”
云欣抢着说道：“发！一定要发，新闻就讲究个时效性！”
崔生心想：“发个屁发！不动脑子吗？有没有工作经验？”
于是他直接提出反对意见，说道：“处长、林主任、云主任，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发！虽然现在省委看我们的意见，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再征求台里和市里的意见，尤其是市里的意见。如果新闻发出去了，一定程度上对市里的乡村治理成效也是一种间接的否定，各位想想是不是？”
云欣立即反驳道：“不会，崔生，你想太多了！在全盘工作面前，高山镇这件事就是个再小不过的事，怎么会否定市里的乡村治理工作？我觉得你有点太谨小慎微了！至于台里的意见，你不用操心，我和台长说肯定没问题！咱们台多长时间都没有爆点了？”
崔生看着满脸粉底的云欣，心想：“你是真着急啊！干活看不到你，抢功第一名！这么着急给你新官任上添成绩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保留意见。”
会议很快就散了，云欣从宣传部要来通过审核的稿子，着急忙慌地就回到台里。
在车里，崔生还提醒道：“欣姐，我觉得还是不要太着急了！打个报告，再请示一下市里？”
“用不着！爆点！爆点！知道吗？新闻讲究啥？连大街上的小孩子都知道，讲究的是时效性！ok？”
崔生不再争辩，就看着云欣在那瞎搞。
云欣给稿件的署名留的自己的名字。
点击发送的按钮很容易，很快，高山镇的新闻就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网友一边倒地骂道：“真腐败！记者真伟大！给这个敢深入一线的记者云欣点赞！”
崔生刷着评论，很无奈，但又没办法。
同事兼好哥们的张睿蹭着工作椅到他身边。
就见他笑嘻嘻地说道：“功劳又让那娘们给抢了？”
崔生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老崔啊，老崔，你是全台里最能干的！更是我们台里这些牛马的核心，你怎么就不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呢？给云欣来个反抗！”
“还是那话，你要是能耐，你去！别在那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哪有你那胆识和气魄，最主要的你有人缘！你先掀个桌子，其他的牛马都能上！但是我要是去掀桌子，没人能帮我！”
“咋的？我人缘比你好啊？”
“对啊！你人缘本来就比我好！我也没天天请大家吃饭呐！”
崔生瞅瞅他，骂道：“一边去！别烦我！”
张睿不再自讨没趣，蹭着椅子又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云欣六点就到了单位。像她这种人天天迟到，除了送孩子去诊所那次，还是不得已早到的单位。
崔生本来是要到单位请假的，想着抽出时间回老家看岳父。
结果刚进办公室，还没等坐下，就听云欣大嗓门骂道：“崔生，过来！”
崔生也蒙了，心想：“云欣是吃错药了？”
他急匆匆走进云欣办公室。
只见云欣没个好脸色，骂道：“你弄得什么玩意？啊？崔生！姐平时待你是不是不薄？有啥好事都想着你吧？你看看你弄这玩意！”
“怎么了？欣姐？”
“怎么了？市委李书记生气了！非常生气！书记说，这篇稿子有损东江市形象！要求咱们马上在网上都删掉！”
崔生一听，忍不住暗自高兴。
他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个傻逼不听劝，自己非要抢风头，让你嘚瑟！你这相当于怼领导脸上呲尿！该！”
云欣气得已经是眼泪含眼圈，完全一副无能的表现。
崔生关心地问道：“那现在想怎么办？”
“你马上解决，解决不了，你就别干了！”
崔生在心里骂道：“我解决？你惹出的事情，凭什么要我解决？我还要请假回家呢！”
一时间，双方对峙，谁也没说话。
云欣等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张嘴说道：“你现在就去上网用搜索引擎找，看看哪些大网站转载了咱们的报道！然后一个网站一个网站联系，一天之内，必须让所有网站下架咱们的内容，如果完不成，你就加班吧！加班要是也完不成，你就去台长那解释！”
崔生虽然不服气，但是碍于脸面和工作，没法跟云欣闹得太僵。他知道，如果跟云欣闹得太僵，作为分管的中层领导，做糖不甜醋酸，以后在单位就更没啥好日子了。
“听到没有！听明白了就赶紧去删报道！”
云欣的粉底随着震颤像墙皮要掉下来一样。
崔生忍住愤怒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门。
这一大早，崔生不仅没有请成假，还挨了一顿骂，实在是憋气得很。
但他不知道，正在老家的韩小芸正在手机上和白峥聊得火热。
白峥早上刚到单位，就给韩小芸发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韩小芸看到微信秒回道：“这个表情真像你！”
白峥又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挺好的，医生说马上就能做手术了！”
“嗯，昨天他们跟我说专家这两天应该就会去你们县。别害怕，省里的大专家医术都非常高，在他们眼里，你父亲那就是个小手术。”
“嗯，有你在，我真的很安心……”
韩小芸刚想把这几个字发出去，到按发送键时还是选择了删除。
她只回了白峥俩字：“谢谢。”
“都说不用谢了。对了，你们县有什么特色吗？”
白峥突然问这么一句，韩小芸还以为问老家的城市发展，随即回复道：“没啥特色，都是老城区。”
“我不是说建筑，我是说吃饭之类的地方？”
“哦，烤肉、火锅都不错，食材都是我们这特制的腊肉，贼香！”
“那不错，有机会得尝尝！到时你可得请我！”
韩小芸在电话这头嘴角一直是上扬的，颇有一种小女子的快乐。
“那一定！我还得感谢你呢！”
刚发完信息，韩小芸的电话上就显示这崔生的大名。
韩小芸接起电话，就听到崔生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歉意。
“小芸，单位突然有急活，不让我走！我很想请假，但是看来是请不成了！你听我说解释，我真是特别着急去看爸，但是确实情况特殊……”
韩小芸有点不耐烦，崔生在自己的心中越来越不值钱，所以现在她根本不想听到崔生的任何声音。
“没事，你回不回来都行！”
“小芸，你别生气！”
“没有，我生啥气！我是真的觉得你回不回来都行，也帮不上什么忙，回来干啥？”
崔生没听过韩小芸说这么狠的话，但是也没往多想。他觉得是因为韩小芸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又不能陪在她身边造成的。
他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在韩小芸心中已经被白峥彻底比下去了。
“那怎么能呢？我必须尽自己最大努力！我现在给你转十五万块钱，你收好！”
“用不着，银行卡有限额也转不了那么多！你赶紧把接的网贷还回去吧！省得欠一屁股饥荒，然后再跟我叨咕加班开网约车多辛苦，让我觉得我们家不仅帮不上你，还得拖累你！”
崔生赶忙解释道：“我哪有那意思？你不要钱哪行，要不你哪有钱给爸叫手术费？”
“我自己解决了。对了，我前几天被金鑫任命为副总了，现在很多事情都能靠自己解决！也用不着你帮我干工作，也不用你跟我操心，以后少把你帮我如何的那些话放嘴边！还有事没？没事挂了！我还得去医生那！”
崔生就这么被怼了一顿，还让韩小芸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办公桌前，大脑里一片空白，感觉好像刚才电话里那个人不是自己老婆韩小芸。
他想给韩小芸再回个电话，可是云欣从办公室走出来，再次催促道：“崔生，抓紧，上级领导特别着急！”
说完，云欣就去了台长办公室。
云欣在台长面前显得非常卑微，礼貌地像个见到大人的小孩。
“台长，您看高山镇新闻这件事怎么办？”
“云欣呐，李书记对这件事十分懊恼，看来一定是要有人担责了。”
听到台长话里有话，云欣赶快提醒道：“台长，您看您可不能不帮我啊！咱们的交情可不浅呐！”
“那你说怎么办？云欣，你给我个办法？”
台长多老谋深算，怎么可能去主动帮助云欣，帮了云欣就意味着要得罪人。所以他就把皮球踢了回去，让云欣自己想办法。
“台长，这报道是谁去调研的，就让谁负责吧！老话讲的好，该是谁的是谁的！”
台长听完，也不再绕弯子。
“行，那你就正常打报告吧！”
云欣回到办公室，一个帮手也没找，难得自己亲自草拟了一份情况说明，上面很明确写道：“由于参加新闻调研工作的崔生同志，对高山镇相关事件掌握得不够精准，为撰稿人云欣提供的新闻素材存在瑕疵，给东乐市乡村治理工作造成了负面影响，伤害了政府公信力，因此相关责任应由崔生承担。”